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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午时。

陶湘玉与女儿二丫驾驶牛车,沿着蜿蜒小道缓缓归向白云村。

临近村口。

一群半大的孩子,正在戏弄一个行为稍显迟钝的中年男子。

“我砸死你个没爹的老傻子!”

其中一个年长的男孩,拾起一块泥巴,用力地朝中年男子的身上扔了过去。

“走....开!你们....都走....开!”中年男子的哭声如同一个受伤的孩子。

他企图逃离,却被年长男孩堵住了去路。

那年长男孩继续指挥着:“弟兄们,别让这老傻子给跑了,给我狠狠地砸!”

陶湘玉目睹这一幕,立刻认出了为首的正是郭婶子家的大儿子,郭大鹏。

她并非圣母心泛滥,什么闲事都要管。

只是这小子连残障人士都不放过,她实在是看不下去。

陶湘玉凛然地直呼其名,喝止道:“住手!郭大鹏,又是你在恃强凌弱,你可还记得我是谁?”

“陶...陶婶子。”郭大鹏犹如突遇凶神恶煞,惊恐至极,瞳孔骤缩。

二丫也语气不善的愤愤挑衅道:“郭大鹏,你一天到晚,不是欺负比你小的,就是欺负比你弱的。

既然你如此威风,有本事来欺负我试试?”

郭大鹏在上回夜袭之乱中。

亲眼见识过陶二丫以惊人武艺痛击窦二狗的场景,他自认不是其对手。

更何况,现在陶二丫的身后,还站着白云村的村霸,陶婶子。

“不好!是陶家人来了,弟兄们,我们快跑!”郭大鹏两手一挥,急忙率领一帮小弟逃之夭夭。

陶湘玉对郭家人的印象,已经达到了极度厌恶的程度。

诚如俗语所云,果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父母就是孩子的镜子,什么样的父母就会教养出什么样的孩子。

郭大鹏将来要是误入歧途,郭婶子就等着自食其果,后悔莫及。

中年男子走上前,口齿不清的对着陶湘玉道谢:“湘玉...多谢...谢...你!”

陶湘玉一时有些费解:“你是...?”

二丫只觉母亲近日来事务过于繁忙,记忆力似乎有所减退。

她便轻声提醒道:“阿娘,这位是大树叔。”

陶湘玉迅速翻阅着原身的记忆碎片。

原来此人竟是伍大树,是原身儿时的同村小伙伴,比原身年长2岁。

伍大树出生便患有先天智力障碍,父亲又早亡,全靠母亲含辛茹苦将他拉扯大。

陶湘玉问道:“大树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阿娘呢?”

伍大叔缓缓答道:“家里...闷...闷....我走出来...玩...”

然后他从兜里摸出一枚干瘪的果子,递给二丫说道:“丫头...吃...吃果子...”

二丫一眼便看出。

这果子定是被伍大树珍藏了好些天,一直舍不得吃。

她并未嫌弃这枚已经呈现出腐败迹象的果子,欣然接过,轻咬一口,微笑着回道:“谢大树叔,这果子真甜,真好吃。”

在农村,好像每个村子里都有一个{傻子}。

村里的老一辈常说,他们是村里的“守村人”,为乡亲们挡住了灾难厄运。

岁月流转,村落中喜丧嫁娶,人来人往,生生不息。

时光如梭,一晃许多年过去,村落里有新人加入,也有旧人离开。

但始终不变的,只有那些守在村口傻笑的“守村人”。

陶湘玉轻声对伍大树说道:“大树哥,若他们以后再欺负你,你就打回去。你是成年男子,那帮孩子不可能打得过你。”

伍大树颤抖着声音回应:“怕...我怕...湘玉!”

二丫则在一旁坚定地鼓励着:“大树叔,你的畏惧只会让他们更加肆无忌惮!

只要你敢于反抗一次,他们就再也不敢轻视你了!”

伍大树依旧颤声重复:“怕...怕!”

陶湘玉心中涌起一阵酸楚,却发现自己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安慰。

也许在伍大树的认知里,他并不清楚自己今年已经34岁了。

对于郭大鹏那群半大小子,他其实完全能够游刃有余地摆平。

这时,伍老婆子佝偻着背,也急匆匆地赶来。

“大树,你咋跑到村口来了,是不是又被那帮小崽子欺负了?”伍老婆子清理着儿子身上的泥巴,满眼都是心疼。

伍大树艰难地开口回道:“湘玉...帮我...赶...赶跑了他们...”

伍老婆子满含感激之情地说:“谢过陶家大姐,你大树哥还跟儿时一样,老喜欢往村口跑,让你看笑话了。”

陶湘玉柔声询问:“伍大娘,你和大树哥还住在白云村么?我回村这些天,怎么一直没有看到你们?”

伍老婆子说到这里。

止不住一把鼻涕一把泪:“唉!还不是为了你大树哥的事。

数月前,我听闻玉兰县清砂村来了一位云游四方的神医,我担心错过机会,就带着大树前往清砂村的亲戚家暂住求医。

岂料最终,金钱散尽,疾病未愈,就连春种也误了时节,今年冬天怕是又要喝西北风了...”

“阿娘...不....哭...不...哭。”伍大树见状,急忙用自己的衣袖,给母亲擦拭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