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兰波领着白梦在弯弯绕绕的地下长廊中走了十几分钟,直到一扇紧闭的门前。
白梦没有杀这里的守卫和侍虫,只是打晕,还顺带喂了杀虫的药以防万一。
从他在精神海向死去的王虫宣誓过后,白梦就改变了对所有陌生虫的看法。
他说过自己要肩负虫族的未来,他也承接了夕颜花王的称谓。
所以他要尽可能地减少不应有的伤亡,王虫的集群意识之下没有虫是他真正的仇敌。
好吧,温莎虫例外。
佩兰波停下脚步,对白梦解释道:“这里是迪曼存放自己身体的地方。”
“我曾被带到这里来过一次,有段时间他嗜血好战太过,身体损坏太多,我就成了常备的食物。”
白梦问道:“迪曼的所有身体都在这里吗?”
佩兰波摇头:“我也不知。”
“迪曼的异能类似于004的集群意识,但他的意识只有一个,集群的是他的肉身。”
“没有虫知道他到底存在多少个身躯,巴风是这样称呼他的——”
【迪曼·温莎,我不死的孩子。】
【你的灵魂无法磨灭,你的生命比时间更长,只要黑暗存在,你便存在。】
“这样啊,还真是麻烦,不过没关系。”
白梦拍了拍佩兰波的肩膀,安慰他道:“至少今晚,你可以尽情把他当作你的猎物,我在这里,你不会死。”
“至于巴风·玛门,我来处理就好,我会保证你亲眼见证他的死亡。”
“就当作是你走向新生的礼物。”
佩兰波忍住眼眸的酸意,笑道:“王,您早就给过我礼物了。”
那份将他和洛林集团绑在一起的合同,有着四十五年期限的效用。
四十五年后,他可以随意选择是否继续待在洛林。
白梦:……略感心虚,按虫族的年纪,佩兰波又差不多是A级,能活至少三、四百年呢,四十五年……应该不算黑心吧?
他有给工资的!
而且很公正的!
都没有实习期!
闲话到此为止,佩兰波挡在白梦之前,先一步进入了那本该寒冷无光的冰窖。
寒冷仍旧寒冷,是要冻彻骨髓的冷。
但这里第一次亮起了光。
那光来自于一柄虚弱的烛台,来自黑金制成的镰刀上泛起的寒光,来自面前等待着他们的虫散发着红光的眼睛,以及那双漆黑蝙蝠翼上遍布的一只只诡异红瞳。
“欢迎……尊敬的王,与……回归牢笼的羔羊。”
似乎等待他们已久的虫开口,那声音无处不在,那眼睛也无处不在,把这处本应是黑暗的洞穴照彻在一片不祥的红光中。
映照着那红光,佩兰波清晰地看见所有存放迪曼肉身的棺材中空无一物,只有因常年盛放着血液和腐肉而在棺材内壁生出的一条暗红水平线。
身后的门自动闭合,白梦的眼睛透过假瞳散发出银光:“迪曼·温莎?不,不对。”
“也许我该叫你,巴风·玛门?”
“您一如我预想中的敏锐。”
与迪曼·温莎同样的面容,却生着漆黑双角与充满眼睛的骨翼的虫缓缓低下头颅收拢双翼,对白梦行了一个无比虔诚恭敬的礼仪。
“向您问好,尊敬的王,我在此等候您已久。”
在这满是棺材的洞窟,诡异而不似虫,似乎已经和迪曼·温莎的融为一体的巴风·玛门,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精心打造等候已久的陷阱。
“你在等我?”白梦缓缓张开自己的仅有骨头的翅翼,将佩兰波拦在身后。
“粗鄙之处,望您海涵。”
巴风·玛门起身,那张属于迪曼·温莎的脸上显露出未曾见过的慈爱神色:“我当然是在等您。”
“若是没有您,我又如何……去对抗我的造物主呢?”
“你和别西法是此消彼长的关系,是吗?”白梦听懂了他的话,问道。
“一旦你的力量超过别西法,你就能反过来控制别西法的命?所以你吞噬迪曼·温莎,是为了以后吞噬别西法做准备?”
“您可真是聪颖,”巴风拍着手掌,看向白梦的眼神实在是慈爱地有些过了头:“知道吗?在一百多年前,我也曾见过和您一样聪颖的王虫。”
“那只王虫很爱笑,至少比您爱笑,您总是有着不符合您这个年岁的平静。”
“他的眼神很温柔,很像是一双浸泡在水中的月亮,后来……别西法把那双眼睛挖了出来,安在了那只王虫在死后才诞生的子嗣身上。”
“再然后,一只名为伊撒·温莎的雄虫诞生了。”
“他有着那只王虫的血液,却没有与那只王虫一样的灵魂。”
“温莎的血液无法污染王虫的血,别西法可是费了十几年的光阴,才把他那身王虫的血液彻底换成温莎的血脉,于是,除了那双眼睛,他再也没有属于王虫的东西。”
“成了一只真正的温莎虫,会叫别西法雄父的温莎虫。”
“温莎虫对于王虫是本能的爱欲与食欲的交织,只有王虫能填补他们心中那永无止境的空缺。”
他发出尖锐讽刺的笑声,询问面色逐步变得苍白的白梦(被恶心的):“尊敬的王,每一代温莎的雄虫都会爱上属于他们那一任的王虫,您要不要猜一猜,那位皇太子殿下,会不会也爱上您呢?”
白梦真的很不想在敌虫的面前吐出来。
但佩兰波却是真的有些忍不住了。
“呕!”
他弯下腰干呕了几声:“好恶心呕!”
他从未像今天这样庆幸自己不是完全的温莎虫。
也没虫告诉他温莎的雄虫原来还有这么个习俗啊,他愿以自己孤独终老向王后发誓,他的性取向是正常的!绝对不存在一丝一毫亵渎王的情感!
要不然就让他不止孤独终老,还毕生不举!
“哦——看来我幸运的雄子似乎还不知道这个习俗,”巴风·玛门笑了一声,随后他将目光重新转移至白梦身上:“尊敬的王,你我有着共同的敌虫,既然如此,我们何不谈一笔交易?”
“我与您一起杀掉别西法,在那之后,我心甘情愿俯首拜您为王,而您……仅仅只需对我施舍一些您仁慈的博爱。”
“让我自由,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