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旺看着抱着胳膊嗷嗷惨叫的兄弟,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反倒是付闯趁他愣神儿的工夫,把手一抬,一条飞虎索从袖子里抖了出来,五个尖尖的爪子一下就陷进了他的肩头。
随即用力一拽,贵旺也惨叫着扑倒在地上。
付闯顺着绳索跑过来,也不卸下那飞虎爪,直接就用绳子把人给绑了,直接往后面车上一扔。
贵兴已经疼晕过去了,付闯也没手软,抬手就把他两条胳膊给摘了环儿了,也捆上了一扔。
付宁已经换到了前面的车上,老杨和吴清在后面车上一人看着一个。
两辆马车又开始往南走,走了五六里地转头向西,一个猛子就扎下去了。
天上又开始飘雪花了,秦公公从窗户伸出手去接住了两朵雪花,看着它们在自己手心里化成了一颗小水珠。
“行,爷们儿,你有命儿!这雪要是再大些,用不了半个时辰,咱们的车辙印子就都盖没了,老天不绝你!”
黄琛咧开嘴无声的笑着。
而在乱葬岗附近,一群当兵的呼哧带喘的跑来跑去,但是除了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什么都没有。
“报告队长!跟着那些断断续续的路标跑到这附近就没了,现在雪大,地面的痕迹都覆盖了!”
一个穿着呢子军装的男人狠狠的把手里的鞭子往地上抽,“这两个笨蛋!城里没留下什么路标就算了,怎么荒郊野外的也留不下呢?!”
马车一路疾驰,将将天亮的时候,他们就到了目的地,西山里的一座小庙。
这庙比他们上次给王友顺下葬时去的那家要小,但是更齐整。
付宁一路上都在害怕大雪覆盖了道路,看不清路况会出情况,结果在秦大爷的指挥下,顺顺利利的就跑到了。
马车停在庙门前,还没等付宁下车叫门,就有个小沙弥把门开了个缝儿,探着脑袋说:“有朋自远方来,此处不留!”
“是故交,不留也得留!”秦公公从车窗里露出张脸来,“小子,告诉你们主持,有个姓秦的老家伙掀他的棋盘来了!”
小沙弥把头缩了回去,把庙门关严了,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几个小和尚一起跑过来把庙门开圆了。
“秦爷爷,我们主持请您后堂叙话。”
两辆马车先后进了大门,直接穿过侧面的过道,到了小庙的最后面。
一个穿着灰色僧袍,却披着皮毛大氅的老和尚站在台阶上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他个子不高,白胖白胖的,没有胡须,双手拢在个皮筒子里,身后也跟着几个和尚,岁数都不是太小。
付宁从车上跳下来,伸手扶着秦大爷下车。
“秦文远,你个老小子可是舍得出来了?投奔我来了?”
“我给你找事儿来了!”
秦大爷双脚在地上站稳了,看着他呵呵一笑,“你法号是什么来着?圆通、显通,还是什么通?”
“甭管什么通了,你还是叫我小三子吧,怎么着?血腥味儿大的都冲鼻子了,往后拉吧,别冲撞了佛祖。”
付宁和老杨小心翼翼的把黄琛从车上抬下来跟着引路的和尚往后走,付闯和吴清提溜着贵兴和贵旺在后头跟着。
“找间静室把病人安排一下,再找个不碍事的地方,他们只怕要问话,别脏了你的净地。”
老和尚不说话,只是打了几个手势,带路的人就把他们从后门引出了小庙。
这庙建在半山腰上,出了后门没两步就是一道山崖。
他们绕过山崖,从旁边一条小路往下走了一段,眼前是个大山洞。
拨开洞口的杂草,里面却是别有洞天。
石洞进深不大,但是左右距离长,更像是个石槽子倒了按在山壁上。
地上的枯枝败叶都扫到洞外去了,整整齐齐垛了好几垛柴火。
“这儿算是庙里的柴房,暂时借给你们用吧。”
付宁四下看了看,到处都漏风,黄琛在这儿养伤?明天一早就能冻硬了!
他还没说话,秦大爷开口了,“行,我们处理完了再回去,倒是干净。”
黄琛被老杨扶着慢慢靠在柴火垛上,付闯就地用枯草引了个火,再用柴火架了个小火堆,烤着他的前心。
付宁也蹲在火边上把手伸了出来,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
秦公公拿出了个小瓷瓶,倒出一粒淡黄色的药丸塞进了黄琛的嘴里,老杨举着水囊,让他喝两口水往下顺顺。
那两兄弟早就醒过来了,但是嘴都让布条子勒上了,除了哼哼什么也说不出来。
黄琛吃了药,没一会儿精神头儿就上来了,让老杨把贵旺、贵兴嘴上的绳子解开。
两个人现在也不敢炸刺儿了,刚能说话就开始磕头、喊冤、求饶命,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刚才偷袭时的凶狠。
“行了,咱们也不是生人,不用演戏了,说吧,那家伙给了你们什么好处,你们又给他干了些什么事儿,都细细说说。”
贵旺还踌躇着不张嘴,老杨一脚跺在贵兴折了的那条胳膊上。
“啊~~~”一声惨叫百转千回,听得贵旺一哆嗦,把自己这点儿事儿都秃噜出来了。
他说自从黄琛进京之后,他们这帮人就没人约束了,他们哥儿俩没事儿就爱钻在赌场里,可是那阵子手气出奇的次,怎么赌怎么输。
可是越输越想赌,那赌债就跟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
等他们意识到可能是入了人家的局了的时候,手已经被人按在了地上,问他们要钱还是要手了!
那当然是要手,哥儿俩都是靠手艺吃饭的人,没了手可就没有进账了。
那人说了,只要他们两个跟着老杨把黄琛的关系网端了,这笔钱就一笔勾销,还另给他们一百块大洋,再加上张家口的两个院子。
他们就跟着老杨一路进京了,什么都没来得及干呢!
哥儿俩趴在地上,哭得鼻涕眼泪一大把,念念叨叨着要洗心革面,要给黄琛办事儿,要赎罪。
黄琛的脸在火光的映衬下明明暗暗,脸上一点儿表情都没有。
秦大爷悠哉悠哉的坐在旁边烤着火,听了他们的话,瞥了老和尚一眼。
“小三子,你觉得他们这话几分真、几分假啊?”
老和尚笑得弥勒佛一样,“不尽不实,拿你们当傻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