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桓有些惊讶,但还是点了点头,慧日禅师确实传闻有洞察世事之能,皇室多次提出把净慈寺提为国寺被拒绝。
因净慈寺比较之京城其他几个寺庙太过低调,虽慧日禅师名声在外,从不与人相看这才淡了下来,只当传言。
裴敬深呼出一口浊气,眼神认真,“我确实有两世记忆,恢复清醒后我有两世记忆。”
“若要形容就是用话本子说的,我去了另一个国度,千年之后的国度,在那里我是个孤儿,被当警察的父亲收养。”
“警察就是类似刑部查案的官员那种,那里可天上飞,水里游,行走不用马车,各种代步工具,可随便去世界另一端,日行千里不是问题。”
“所有女子皆可学问,男女平等,女子做官也不在少数,我因养父缘故学了法医。”
“也就是仵作,他去世后我处理完丧事又回去验尸,几日未阖眼猝死在验尸的地方,醒来便被裴季,阿父从尸体堆拖出来。”
顾桓格外震惊,裴敬说的虽有些颠三倒四,但他听懂了,她的意思是,她被裴眠那蠢货从小抱着摔过过魂魄落入了千年后。
在千年后被类似查案的刑部人员收养,为养父缘故受到影响学了验尸之能。
她能清醒是因为那个异世的她处理完那个世界养父丧事又去查案,未曾阖眼这才心悸而死。
“彻底醒来后这身体原本属于裴府的事我也陆续记起来,虽有痴傻,但记忆回笼。”
虽说是痴傻,但裴敬觉得像木呐,只会看书,没感情,像只有躯壳的机器。
想了想继续道,“你不是奇怪为何谢青宴为何与我见了不过见面便这般信任我,与我熟络?”
“因为他也非本人,他好像是前世同僚,我死后他也死了,当时查的同一个案子,我验尸,他跟他师傅查那起案子,我死后他好像被凶手也杀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也来了此处。”
裴敬顿了顿,“谢暖就是我当时验尸的被害人之一,我也是后来见到她无意间才知晓。”
“我的模样与前世一样,谢青宴这才一眼认出,这事谢暖知晓,他应该是找谢暖确认过。”
不管顾桓震惊的神色,裴敬继续道,“他们俩样子都变了,应该是灵魂入了他们目前的躯壳,原本的灵魂应该是死了。”
怪不得谢青宴这么清楚裴敬喜好,还特意花心思弄出从未见过的吃食,前世同僚,约莫还如自己之前一般偷偷喜欢她。
“我时常怀疑这一切会不会就是我猝死前臆想的一切,我到底是谁,这一切是不是都是幻觉。”
裴敬自顾自说着,“之前我问过阿父,没告诉他这些,但与他的相处让我有种真实感,现在我又有些不太确定了。”
顾桓沉默,怪不得胡乔说有鬼的时候她脸色惨白,神色崩溃,应该是那瞬间她突然对自己又产生了怀疑。
裴敬目光转了回来,淡漠的看向顾桓,“这样的我,你不怕吗?”
顾桓深深看向裴敬,“你会消失吗?”
她既然能回来,谢青宴和谢暖这已故之人成了现在这样,那她会不会有一天消失不见?
一想到这里,顾桓有些恐慌,目光认真又急切,“阿芙,你会消失吗?”
裴敬沉思了一下,摇头,“应该不会,死了就没了吧,因为慧日禅师说那就是我,我就是我。”
“但我自己也不能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自己。”
顾桓松了一口气,“你不会消失就够了。”顾桓附身把裴敬揉进怀里,把头枕在裴敬肩膀上,“你不会消失就足够了。”
顾桓顿了顿,“你要走,把我也带走就行。”
她说的那个世界更像是仙界,男女平等,皆可学问,可以天上飞,水里游。
裴敬愣了半晌,侧头看向顾桓,“你不害怕?”
顾桓摇头,怜惜的捏了捏裴敬的脸,“我怕,我怕你不要我。”
她能告诉自己这些,应该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你若不放心,待入京了,我陪你再去一趟净慈寺。”
裴敬有些意外,点了点头,“你不拿我当怪物?”
顾桓浅笑出声,低头吻了吻裴敬粉嫩的唇瓣,“这么可爱的怪物,那我顾元善自己偷偷藏起来便好,省得你出去被人惦记。”
顿了顿,撤离了些身子,看向裴敬。
见他神色坚定,眼神认真,裴敬心里有些犹豫,莫不是他后悔了?
也是,依照他的身份,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京中贵女愿意嫁给他的多了去了。
“少与谢青宴往来,他不安好心。”前些日子查到了,绑架她与季安的人是谢青宴安排的。
或许那时候他还没察觉裴敬就是他一直寻找的女子,这几年他一直在找一个女子,自知晓裴敬后便息了风声,自然不言而喻。
“你不是去年才彻底清醒,他在你之后才死,但谢青宴入仕搅和已有几载了。”
裴敬回想上次自己知晓的,“谢暖说她从庄子醒来时原身便被主家夫人害死了,原身母亲是他父亲成亲前便喜欢的女子,暴露后派人庄子里下了手,真正的谢暖庄子上就死掉了。”
“回到谢家,无意间才知晓嫡兄谢青宴就是生前办她案子的警,人员,成了她的兄长,之后便是在他的庇护下平安无事。”
“或许是时空洪流出了问题,自己最先死去反而最后醒来,听她口气,谢暖应该在谢青宴之前没几日醒来。”
顾桓点头,这事他出京前查过,谢青宴对这庶出妹妹极好,比对谢家其他人都好,若如裴敬所说便说得通了。
“除了他们两人,可还有其他异世之魂?”若有他需要提前防备,若泄露出去对裴敬不利,谢暖有铁锁云,两人应该不会有问题。
看谢暖待裴敬,应该不会做那种蠢事,但谢青宴不得不防,这种执念太深的男人难免不会偏执。
“应该没有了。”裴敬认真看向顾桓,捧起他的脸,“你当真不怕?若有一日我真疯魔了呢?”
顾桓浅笑,“不怕。”
“你是真实的,那些就当做一场梦,慧日禅师不是说你就是你吗?你与他们两人不同,不必多虑。”顾桓柔声安抚。
看他认真的神色,裴敬有了双脚落地的踏实感,顾桓说的没错,当做一场梦罢了,顾好眼前,他信任自己,这就足够了。
见裴敬缓和下来,顾桓心中暖暖的,她自己都没察觉,现在十分信任自己,以前自己亲吻,牵手她都有些排斥或放不开。
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彻底接受自己,对自己不排斥,甚至还主动了不少。
他喜欢的女人果然是最厉害的,整个汴都怕再也寻不出第二个如她这般的女子。
“回京了你再陪我去一趟净慈寺,她确实还需要再见见慧日禅师,他既然说自己就是自己,他是不是看到的会更多。”
“你也累了歇息会,我陪你,待你醒来吃些东西,锦春不是教你习武吗,今日可是要落下了。”顾桓浅笑牵着裴敬上榻。
替她褪去了鞋袜,坐在榻边,裴敬任由他摆弄,或许是说出来舒心不少,也或许是他神色太过安全感,裴敬逐渐有了睡意。
顾桓看裴敬睡下,呼吸逐渐绵长平和,俯身吻了吻她的唇角,他的姑娘果然是最特别的。
看裴敬眉毛动了动,但依旧睡得安稳,不由笑意更浓了几分。
还记得去宁州途中,她那时候可警惕了,自己还未触碰到她便警醒。
如今自己明目张胆亲吻她唇角也未醒来,顺了顺裴敬的黑发,“睡吧,往后都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