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变革世界没有兴趣。”伊维表明自己的立场。
“不。”家主却摇了摇头,“不需要多么宏伟的志向,有时候只需一个小小的念头,就可以让人成为变革派——任何人,包括我,都有可能成为变革派。”
“我不明白。”
“这也是贤者之心的秘密从不公之于众的原因。”
“当你有一件无比后悔的遗憾,有一个没能及时拯救而死去的挚爱,或者只是有一件没有做好的小事……”
“此时,你突然听说有一个能回溯时间的魔法,能带你回到过去,重新弥补当年的遗憾,重新拯救离去的挚爱,或是重新将搞砸的事情变得完美。”
“当你产生想要回去的想法时,你就成为了变革派。”
听起来如此荒谬。
“那岂不是每个人都会成为变革派?”伊维问。
“所以……这便是贤者之心的秘密不公之于众的原因。”家主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不知情,就是最好的保密。”
伊维默默消化着这些话。
“所以……当我发现你为了一己私欲,将世界引向三周目时……我会在那时杀掉你。”
家主的语气依旧平静舒缓。
伊维挑起眉,有些意外:“你觉得我还能做到这种事吗?”
第一次只是阴差阳错,尽管当时确实偷到了贤者之心,但那也只是无数幸运与巧合所成就的结果。
第二次……更何况还是被各方势力知晓二周目存在的第二次,她看不见成功的可能性。
“谁知道呢。”家主缓缓道,“未来充满未知,重来一次,贤者之心会与你共鸣。”
伊维沉默许久。
“我会接受的。”她最后说。
“不过……关于前两条,我可以问问原因吗?”
‘曾经’,在他们三年级的毕业舞会上,他们成功偷到了贤者之心的魔法,但除此之外,似乎并未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至少,未来前辈并没有告知于她。
“作为穿梭时间之人,告诉你也无妨,但此事事关本家机密,你要再另外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好小气哦。”伊维忍不住说。
已经答应他三个条件了,居然还要再答应。
感觉她快把自己卖掉了。
“我是家主,但同时,我也是生意人。”家主摊手而笑,“利益至上。”
“什么条件?”
“我希望你……继续和小梦做朋友。”
“……?”
伊维错愕地眨眨眼。
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满意,家主笑了几声。
“很意外?以为我要提出什么残酷的条件?”
伊维点点头。
废话。
前面又是让她主动结束生命,又说要杀掉她,这次居然突然父爱如山,搞不懂家主在想什么。
“我能看出,你是一个很有天赋而且很有头脑的孩子,小梦和你在一起想必也很开心。”
家主的眼中似乎有着慈爱。
“时家曾以手握时间权能而闻名,但外人不知道的是——越是至上的能力,要付出的代价就越多。”家主突然进入了正题,开始讲述其中的原因。
“违逆时间之人会受到时间长河的磨损。”
记得时枝梦也说过这句话。
“历代的本家之人都曾 经受时间磨损,短命早逝。被时间长河磨损殆尽之人,会被世界与历史抹除,消失于每个人的记忆里。时间权能——在外人看来,那是一种权能,但对我们来说,却是一种诅咒。”
伊维安静听着,家主说的每一句话,几乎都刷新了她的认知。
……
为了保证时家不被时间覆灭,当时的新家主立下了一个目标,要将时间权能从时家的血脉中抽离。
最终,他们勉强成功了。抽离了大部分权能的本家血脉,已经失去了干涉时间长河的能力,相应的——他们遭受的磨损也几乎消失了。
被抽离出的时间权能,则存放在了特殊的法器之中,时家将其命名为——贤者之心。
这便是贤者之心的由来了。
……
为了本家血脉的长久存续,贤者之心成为了被禁止提及的词语,那时的家主将其存放在圣霍比亚学院,一方面是为了防止有人再次觊觎时间权能,而这些觊觎之人渐渐发展出了变革派的组织;另一方面,是为了震慑——
一旦时家之人试图以时间改写世界,学院随时有能力将其修正,每年在毕业舞会上展出贤者之心,便是一种震慑手段。
关于这一点,伊维有些不明白。
按照家主先前的说法,本家血脉不是已经失去了干涉能力吗?还要怎么改写世界?
难道在本家之中,还存在着另一个能重置时间的人或物吗?
但家主并未回答,而是终于开始解释,关于前两个条件的缘由。
“几百年来改写世界的后遗症,并不会随着放弃权能而消失。他们或许都以为磨损消失了,但其实,这些时间磨损……都转移到了家主一人身上。”
伊维惊讶地挑起眉。
也就是说,现在的家主也和她一样,正经历着时间长河的反噬吗?
这样一来也说得通了,所以时枝梦才会拥有抵抗反噬的项链。
“这是家主之位的秘密。”
当一个人成为了时家家主,在他继承权力的那一刻,他还会同时继承那些历代尚未偿还完的时间磨损,他们一代又一代地偿还,直至时间磨损彻底减弱消失。
同时,家主还会想起每一个被时间长河抹除之人的名字。
那些被世界与历史遗忘的人的名字,全部由家主一人铭记。
“我会在小梦从圣霍比亚学院毕业的那一刻,让她正式继承家主之位。”
“我希望她在继位之时,尽可能迎接最少的磨损。”
家主看向她,目光慈爱又温柔:“因此,身为时间旅行者的你,必须消失。”
伊维低头沉默着。
“关于第二个条件,我想你也能明白了吧。”
“本家血脉好不容易抽离的时间权能,若再次被本家血脉使用,所需承受的磨损……是现在的你也难以想象的。”
“就像你想保护你的同伴那样,我也同样——”
“要保护自己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