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的身体被吸入她的根茎,只留了一张脸在外面,看上去诡异至极。
许是无法承受身体传来的剧痛,那些人在此时醒了过来,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声歇斯底里的惨叫声。
那些痛苦的叫声萦绕在凌庭彻耳边,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可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强烈的自责感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他目眦尽裂的瞪着花精,却也仅此而已。
良久,他缓缓闭上眼,落下一滴滚烫的泪。
那滴泪正好滴落在赤霄剑上,花精只看到他哭了,并没有注意到埋没在尘土中的那把通体赤红的剑,此时正在微微嗡鸣。
“你哭了?!”花精似乎很是诧异,围着他好奇的打量起来,“不是说你们修炼之人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有泪不轻弹吗?还没轮到你,你就吓哭了?”
她面露嘲讽之色:“不用着急,我很快就会送你们团聚。”
“喂,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很臭?”
少年垂着头,声音低沉。
“你说什么?!”这句话显然戳中了花精的痛点,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收起,声音都不自觉拔高了几度。
凌庭彻却猛然抬头,双眼赤红,似有火焰在燃烧:“那么臭,就不要贴这么近!”
他大吼一声,原本已经掉落在地上的赤霄剑似乎听见号召一般“嗖”的飞回他的手中。
在他握住剑柄的刹那,赤霄剑烈焰冲天,瞬间将困住他的藤蔓烧了个干净。
这华丽的反击让不少观众忍不住为他鼓掌呐喊,但观众席的呐喊声逐渐停止后,大家却发现还有一个声音在坚持不懈的喊着,格外突出。
“谁啊?”
“可能是哪个狂热粉丝吧?”
“这声音好像不是观众席……卧槽是凌庭彻自己在喊!”
“不是,爆发不就一下吗?挣脱了就赶紧打啊,喊什么呢?”
很快,凌庭彻就给了他们答案。
只见他的腿上不知何时划破了一道口子,正流血呢,而他竟然死死扣着那道伤口,导致伤口血流如注。
“什么情况?他在自残?!”
“我知道了,刚才那些人因为剧烈的痛苦清醒过来,所以他想用这种办法保持清醒。”
“我咧个……等等,他什么时候有这脑子了?”
“兴许是鱼璃给他看的动画机里面提到过这种办法吧,说起来那真是个好东西,不知道鱼璃考不考虑量贩,整得我也想买了。”
“但是精怪都是很少见的,鱼璃怎么知道他会遇见精怪,还能精确到是花精而不是什么别的?”
“那谁知道呢,安静点,别吵我看比赛!”
随着凌庭彻挣脱束缚,不少人也握紧双拳替他加油。
花精就地打了好几个滚,这才勉强扑灭身上的火,一回头恶狠狠瞪着他:“你以为划伤自己就有用了?”
她说着一挥藤蔓,无数孢子向凌庭彻喷洒而去:“血肉,是最能滋养花朵的。”
“我好心让你有个舒服点的死法,可你不愿意,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尽管凌庭彻第一时间做出了防备,但那些细小的孢子还是轻易落在了他的伤口上,当即便生根发芽。
只片刻的功夫,凌庭彻的伤口上赫然生长出一片翠绿的植物。
剧烈的疼痛让凌庭彻冷汗直冒,同时也维持着他的清醒,让他能清楚的感知到那些植物正顺着他的血脉生根发芽。
“你现在是否觉得,清醒也是一种惩罚呢?”花精笑的猖狂,“何不同他们一样放弃抵抗,成为他们的一员?”
却见凌庭彻一把抓住那些植物,被泪水填满的眼中满是坚毅:“我现在感觉很好。”
“非!常!好!”
他嘶吼着,一把抓住那些生长在他伤口上的植物,然后用力一扯。
霎时间,植物盘根错节的根茎连带着他的血肉一起被扯了下来。
赤霄剑发出一声悲鸣,竟瞬间亮起一道耀眼的红光。
那红光有规律的摇曳着,宛如一簇摇曳的火焰,正随着微风翩翩起舞。
其中影影绰绰,似乎有个人影。
待到红光散去,人们这才发现,火光中竟然诞生了一个小女孩。
那小女孩长着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蛋,梳着俩丸子头,明明是如此可爱的模样,偏偏生的一头耀眼的红发和红瞳,看上去多了几分乖张。
“主人,红霖听召而来。”
场外看到这一幕的观众已经尖叫起来:“剑灵!是剑灵!”
“我居然见证了剑灵的诞生?!”
“四舍五入我也是这剑灵的半个妈啊!”
凌庭彻手持赤霄,悬停在半空中,整个人如有神助,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哭笑不得。
“谁要跟你这男扮女装勾引男人的变态融为一体?!”
他说着一剑挥下,红霖得了指示,身形犹如离弦的箭一般飞出,只一瞬就到达花精的身边。
花精见状,立刻伸出无数藤蔓,试图缠住红霖,同时加大对凌庭彻喷洒花粉和孢子的剂量。
但此时凌庭彻早已达到人剑合一的状态,周身被烈焰包围,那些孢子和花粉还没靠近就被烧成了粉末。
他一边嗷嗷大哭,一边挥舞着赤霄,几剑下去就把花精剁了个稀烂。
另一边,红霖更是勇猛无比,藤蔓但凡敢来缠她,她便用两只带着婴儿肥的小手死死抓住,然后用力一扯,眨眼间就能将那些藤蔓撕成碎片。
紧接着,她大步上前,薅住花精那张妖艳的脸就往地里按,小嘴还叭叭道:“那么喜欢养分,你倒是去地里啊!”
“玛德最烦装逼的人……和妖!”
瞬间惊呆了观众席。
“我咧个暴躁萝莉啊!”
“长这么可爱,但我感觉她能把我头拧下来。”
“好喜欢,想养一个。”
有了剑灵的加入,这场战斗可谓摧枯拉朽,方才还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的凌庭彻此时就像战神附体,所向披靡。
眼看那花精惨叫着被烧成一团灰烬,那些原本被她抓起来的人们也尽数被放了出来。
所幸他们被拉去做养分的时间不长,肉体并没有什么损伤,只是修为大损,好好修养一段时间也就没事了。
他们对着凌庭彻千恩万谢,还以为自己不仅保住了一条小命,而且还能继续比赛了。
一个个正高兴呢,就见下一瞬,凌庭彻持剑一扫,他们便只觉得腰间一凉。
一低头,所有人的令牌都到了凌庭彻手中。
众人顿时脸色难看:“你救我们,难道只是为了积分?”
“当然不是。”凌庭彻说着擦了擦意犹未尽的眼泪,随即毫不犹豫的捏碎了他们的令牌。
几人还没来得及质问就被传送出了秘境。
他们在会场中紧抿着唇看向晶石,就见凌庭彻破涕为笑道:“路见不平要出手相救,但也不妨碍我拿积分啊。”
观众席发出爆笑:“自己保下来的积分,拿起来比较顺手。”
“这小子捏碎令牌那叫一个干脆,跟鱼璃混久了,都开始学精了。”
“笑死,他说的也没毛病,命都救了,要点积分不过分吧?”
那几人只能苦着脸互相对视一眼,灰溜溜的离场。
毕竟命都捡回来了,还要啥自行车?
秘境里,刚经历完一场大战的凌庭彻连忙吃下一些丹药,然后坐在那跟红霖大眼瞪小眼。
红霖则一改方才的暴躁,整个人变得怯生生的,扒拉在那堆花精燃烧后形成的粉末后,微微探出一个小脑袋看着不远处的凌庭彻,似乎不敢上前。
这倒是奇了。
古往今来的剑灵都是将剑主认为主人的,主仆关系非常明确。
但这个小萝莉除了在战斗的时候能对凌庭彻的命令完美执行,一旦脱离战斗,她似乎就变样了。
就跟凌庭彻一样,每次都是哭的越狠,打架越猛。
刚才明明是他追着花精打,结果他哭的比花精还大声,不知道的还以为花精占上风呢。
现在好了,怪也打完了,他倒是不哭了,那剑灵居然开始怯懦了?
要不说他俩是主仆呢!
凌庭彻挠挠头,也知道这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剑灵,但他又不像鹤知州,跟女人说话张口就来。
他长这么大,还从没单独和小萝莉相处过呢。
于是他急得抓耳挠腮,想了又想,憋的满脸通红,这才挤出一句话:“你几岁了?”
“噗”观众席当场爆笑,“什么直男发言?哪有一上来就问女孩子年龄的?”
“众所周知,无论女人看上去多大,年龄都是秘密。”
红霖往后缩了缩,一副十分害怕的样子,凌庭彻便往前走了一步,谁知红霖惊呼一声,竟当场化成一缕青烟钻进了赤霄剑。
然后任凭凌庭彻再怎么呼喊,她也不肯出来了。
凌庭彻:“……”
他只能有些郁闷的收回赤霄剑,转身往迷宫其他地方走去。
*
迷宫某个角落里,不知被困多久的东方烁突然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顿时浑身紧绷,还以为有什么妖兽过来了,正想着怎么办呢,就看见一个脑袋探了过来。
“哟,瞧瞧我发现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