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家数一数二地有我,那些灵药哗哗地往顾怜那头送,让顾怜体验了一把“被钱砸”的感觉。
不过确实也让她的伤势好得很快。
待在慕容家几日,顾怜愣是没看见慕容夫人,问起时,剑侍不敢答,慕客详则是只说:“母亲在院中焚香安养,她不喜出门。”
顾怜点点头,没说信与不信。
“对了,”顾怜想起来什么,“白苍呢?”
慕容详顿了一下,然后答非所问:“师父,你祭剑之后,还能够再活多久?”
顾怜张了张口。
慕容详说:“别骗我。”
“……”
尽管伤势好得很快,但慕容详仍旧是不允许她练剑,就连白苍剑都不曾给她看过,顾小心中有所预料,但是听见慕容详真正问出口时,心中又是另一番滋味。
“小详子,”顾怜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不想让我死,但是现在没有别的方法了,与其干坐无为,我倒不如去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慕容详蜷缩了下手指,仍旧执拗地问:“多久?”
“我也不清楚,”顾怜坦诚耸肩,“但应该也就一、两年。”
慕容详不吭声了。
换作以往,此刻的慕容详早该大吵大闹或大哭一场了,但他静坐许久,也仅仅是将掩在袖中的手握成了拳头。
顾着怜不动声色地牵引起慕容详身上的弟子印, 在他的心口处发现了一层强悍的封印。
她并不敢妄动,怕那封印之后会伤到慕容详。
看来就是这层封印的原因了。
“师父。”慕容详忽然喊。
顾怜回神:“嗯?”
慕容详说:“如今我也可以帮你了,只要你的一句话,我会举渝川之力护你,助你。”
渝川是他慕容氏的地盘;
顾怜是他慕容详的师父。
一句话便足矣。
顾怜眨眨眼,心中思绪下沉她却也只是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好说,好说,遇到事情了我一定会喊你来救我的。”说完,她拍拍慕容详的肩又无奈地说:“行了,这回可以跟我说白苍在哪儿了吧?该不会是那么久没见他生气不想见我所以躲起来了吧?那完了完了,我可得赶紧去哄他。”
慕容详说:“他同你断开联系了。”
顾怜一愣:“什么?”
“荧惑的符将他同你之间的血契压下了,”慕容详说,“剑中的剑灵被困于里面,或许是沉睡了。”
顾怜听后下意识地动了下手指尝试去催动血契,她分明有灵力修为在身,却也是确切地催动了一个空。
她感应不到白苍了。
先前没有修为她只当是她什么也没有的原因,原来现在看来……
“他们还真是……”
但凡她更恶毒一些,都会把他们全杀了。
慕容详轻轻拍了两下她的背:“师父,白苍剑在我的房中,你跟我来。”
顾怜压下情绪,点了点头:“好。”
扶光派。
聚阴阵虽说是引歌埋下的并且不是用来对付扶光派的,但说到底也是隐患。
谢霜询问一圈,才知晓引歌在门派四处都种了树。
先前只当是引歌闲来无事,如今将前因后果都串起来细细一想,便觉得不简单——他们在每一处新种的树下往下挖,都发现了阵石。
引歌那孩子太乖了,自幼便在扶光派长大同谁都熟,他还曾经有几年天天跑去思过崖给陈斟酒送饭,后来又在顾怜帮忙说话的种种因素下得以拜入望穹峰去当内门弟子……
所以他是扶光派上下,唯一一个四处乱跑都不会引人怀疑的人。
阵石已经找到,却是轻易触碰不得,关键还是阵眼。
连通地脉,树……树、树……
门派中还有什么树?
夜里,有人轻叩门扉。
谢霜收起桌上的阵图,她已经借着阵石所摆的方位将聚阴阵给推得差不多了,眼下只差一个阵眼四处落下都不得妥善,听见叩门声她将阵图放好,这是不能轻易让旁人瞧了去的:“何人?”
“师姐,”门外传来平稳温儒的声音,“是我,林逢。”
谢霜有些惊讶,这是林逢头一次主动来寻她。
谢霜起身去将门打开,林逢就孤身站在门外
谢霜问:“怎么了?”
听得门派中他们在查聚阴阵的消息,他说:“我知道阵眼在何处。”
树根之延展,足以渗入地脉当中,而门派中的树何其之多,最为特别的只有——膳房后面的那棵赢松树。
它是扶光派中最年长的树,也是那通往地下暗宫的入口,更是林逢被尸鬼精魄附着于身,傀儡几度失控的缘由。
那里就是聚阴阵的阵眼所在。
“剑骨和阴阳煞石?”
取下白苍剑拿在手中,顾怜尝试了多次都无法唤醒白苍,问及方法,听完慕容详的话之后她不由得一愣。
“剑骨……剑骨倒还好说,我自己就有,”顾怜皱了皱眉,“但那阴阳丝石可不好找啊。”
她可是记得没错,阴阳石同阴阳煞石是不同的,前者简单的只数十年便可形成,后者却是需要镇压在鬼殿之下吸纳鬼气与轮回的阳气,揉杂千年才得以成型,更别提是像白苍那块那样的连阳面都瞧不见一点的。
上哪儿找?
估计把鬼殿地基都给它掘了也找不出第二块阴阳煞石。
而且又融一块阴阳煞石进去给白苍的话……那不就完蛋了吗?
估计继萧九之后,下一个灭世魔王就得是白苍了。
心中的思绪千转,顾怜因为心中有几分焦躁而点了两下剑身,腕上的铃铛响了一声,她的动作蓦地一顿,
阴阳煞石,阴阳石。
二者之间最大的差别便是其中阴、阳二气蕴含的多少,但本质属性上是没有任何不同的,而且不可能会在已经有一块阴阳煞石的基础上,再触进去一块给白苍,那简直就是异想天开的不切实际。
——所以溯其根本,其实仅仅需要一块阴阳石就够了。
而她恰好就有一块。
顾怜低头从芥子空间中取出阴阳石,这是当初去梁氏时被陈有椒用来作阵眼的那块,当时封双无随手便丢给了她说是让她拿去玩,却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慕容详看见顾怜取出阴阳石后就明白了什么。
“阴阳石能用的话,那就不必再需要煞石,”慕容详说,“现在就只差——”
“剑骨。”
当初诉桑生生取出了一截剑骨啊。
顾怜心里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她抚摸着剑身,上边那细若蚊足的咒纹提醒着她曾经亏欠了白苍什么。
“苍苍,”她低声说,“你的剑主回来找你了。”
取骨,融剑,入炉。
顾怜休养半日后便到铸剑房,寸步不离地守在剑炉旁边。
里头炉火不绝,于她眸中生息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