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试在即,这次他们没打算去府城租房,主要是秦彦还得日日去书院,由院长亲自教导。
那就得提前去酒楼预定好房间,等考试前两三天再去入住。
这事儿本来方铜干最合适,但衙门的案子还没结果,衙役可能随时传唤人。
方铜是男子,出面应付方便些。那去订房间的事就只能交给钱凤萍。
“定房间,顺便也带你逛逛。”钱凤萍怕小丫头憋坏了。
“好呀好呀。”方南枝很兴奋:“娘,我们去听说书好不好?”
上次去府城,她还是在人家茶楼门口蹭听说书的,当时她就很喜欢。
“行,没问题。”钱凤萍一口答应。
听书也好,坐着喝喝茶,吃吃点心,也不会累着。
“让二哥跟着保护你们。”方铜叮嘱。
这次当然不是赶牛车去,牛车太慢。
他们两口子早商量好了,去县里租个马车,坐马车能当天来回。
这坐别人的车当然要小心些。
“嗯好。”钱凤萍也没意见。
翌日一早,方铜给三人送到县里,看着他们上了马车,才折返。
只是他刚回到村里,就有人来请,是周家的小厮奉命而来。
等方铜去了周宅,却没看见周老爷子,是周子荆出面,为他引荐了两个人。
一少男,一少女。两人都是一身的贵气。
但是少女长得实在有些眼熟。
“方叔,这两位是昌平伯府的少爷,小姐。”周子荆介绍。
一听伯府俩字,方铜就应激,反应过来啥。
来接方晴雅的?
再看那少女,可不是长得和方金有几分像?尤其是眼睛,一样的鬼迷日眼。
“苏公子,这位是我师妹的父亲,我的世叔。”周子荆笑吟吟开口。
最后四个字,可见对方铜的尊重。
果然,苏沐安不好托大,和妹妹冲着方铜行了个礼。
方铜避开,给他行啥礼?他又没养大方晴雅。
“方叔,这次请您过来,主要是苏兄有事相求。”周子荆直入主题,一点没给苏沐安说好话的意思。
苏沐安心底不悦,觉得周子荆太不给面子了些。
不过是医者的孙子,远比不上他们勋贵子弟,居然不把他放在眼里?
但他还是藏住了。
方铜一点就透,但他装傻:“我一个泥腿子,可当不起什么少爷小姐的求,怕是办不了两位的事。”
“方三叔谦虚了,这次我们来木山村就是为了接晴雅。不瞒您说,她是我的亲妹妹。”
“当年母亲生产时出了差错,抱错了孩子。晴雅是在方家长大的,您是她三叔,定然没少照顾她。小子厚颜一回,也喊您声三叔。希望您不要嫌弃。”
苏沐安作为伯府嫡子,还是很能拿得出手的,不管心里怎么想,这表面功夫绝对是到位了。
方铜都挑不出错来。
这位少爷倒是能屈能伸的很,三叔都叫上了。
“苏公子可能是搞错了,我如今已经过继出去,可担不起什么三叔。”方铜解释。
这话一语双关,既是和方晴雅划清界限,也是和方家划清界限。
虽然伯府来认亲了,眼瞅着方家好像要有一场大富贵,但方铜不想沾。
方铜觉得不管是方金还是老爷子都太能作了,啥样的好事到了他们手里,都容易变成坏事儿。
所以还是离得远远的吧。
苏沐安听出来了,倒是高看他一眼。
“方三叔客气。我昨日才来,也知晓晴雅和您女儿有一些误会。”
“晴雅年纪小,难免犯错,希望您别和她计较。”苏沐安说着,旁边下人送上来一个礼盒。
“这些是我给您女儿准备的礼物,压惊的。”
方铜蹙眉,一眼看到了礼盒最上面一层的地契!房契!
不愧是伯府,出手就是大方。
方铜勾唇冷笑:“苏公子,我就是平头百姓,可当不起您一声叔。至于方晴雅的事,自有县衙处理,你这东西我可不敢收,太烫手。”
要是他自个儿受点儿伤,旁人给钱给地的补偿,说不定方铜还真会心动。
可惜了方晴雅这回是碰着他的命根子了。
他要是收了这些东西,闺女以后在伯府、在方晴雅面前就抬不起头来了。
他方铜没什么本事,给不了闺女富贵日子,起码要给孩子做人的尊严。
苏沐安面上的笑一下就没了,他自认已经礼数周全,但这方铜油盐不进,不识抬举。
“方三叔,不管怎么说,晴雅也是您的晚辈。您该包涵些才是。”
“包涵不了,我就一混混,可没这么大的心胸。我就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方铜双手叉腰,一点也不退缩。
这下,苏沐安彻底冷了脸,气氛有些凝重。
“呵~”
周子荆轻笑一声,打破了这种氛围。
“苏兄,此事既然已经由县令大人亲审,就不是我等可以插手的,何必为难我方叔呢?”
苏沐安目光淡淡看了他一眼。
“这就是周家的态度吗?”
他突然强势起来,方才的温和谦逊已经假装不下去了。
“唉,我父亲行医多年,也只收了一个弟子,当然是处处宠爱,我这个亲孙子都比不得。如今那小丫头受了伤,总要讨个公道的。”
周子荆没有正面回答,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明白了,既然如此,今日是苏某人打扰了。”苏沐安微微拱手,带着妹妹离开了。
周子荆也拱手还礼。
等他俩走远了,方铜才感慨:“这贵族公子哥变脸速度也太快了些。”
周子荆轻笑:“苏公子年轻,受不得气,还是太毛躁了。”
闻言,方铜目光古怪看着他。
这周子荆和姓苏的年纪差不多吧,怎么一副长辈口吻?
“咳,今日怎么不见时小少爷?”方铜有些好奇。
以往在周家,除了周老,最常见的就是时君衍。
反倒是周子荆据说忙于学业,很少露面的。
“他不太方便。” 周子荆没多说。
君衍在乡下休养一事,让县令知道没什么。
县令出身低,他不敢往外说,还得想方设法帮着保密。但让京城的人知道可就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