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好看的少年,偏偏残疾,很容易引起一群大妈们的同情心。
“是,嫂子。”方铜含糊应了一声:“我带孩子来念书,也治病,相中了前面平学街的房子,没法,家里穷,那房子最便宜。”
“但牙人说了,那房子有点麻烦,所以我来打听打听……”
妇人一听,平学街最便宜的房子,就知道是谁了。
她一拍大腿。
“小兄弟,那房子可不能租,那房主的女婿田大树,可不是个东西了,就住我家隔壁。”
“你这小身板,还带着生病的儿子,可不要招惹那样的浑人。”
其他大婶一听,也纷纷开口。
“是,田大树当初说好了,上老林家入赘,入赘后是啥事不干,就靠媳妇和岳母给人浆洗衣裳过活。”
“林家大丫挺着大肚子去洗衣裳,摔了一脚,林老太太急得不行,但她力气也不够,扶不起来闺女。就这么着,林大丫一尸两命了。”
“媳妇没了,田大树还怪林老太太,给老太太打了一通。林氏宗族的人知道了,哪能允许?赘婿打岳母,天理不容,族里后辈也给他堵着打了一顿。”
“田大树就不是吃亏的人,外头的狐朋狗友不少,就和族里这么闹起来了。”
“没多久,族里人发现他在外面养女人,开了祠堂,应要把人赶出去。但田大树带着那女人,去给林老太太磕头,喊娘!”
“说他要娶媳妇,让媳妇代替林大丫孝顺您,以后他俩孩子还姓林,直接给老太太气病了。”
“族里也出面,请了里长调解,最后才给田大树撵走,他就住到章大花家。”
说到这里,有人抬手指了指,前面大树底下的房子,示意就是那里。
“章大花也不是好东西,俩人勾搭着,隔三岔五就去林家一趟,顺老太太点东西,或者就是去闹腾。”
“这不,林老太太受不了,上吊了!”
方铜听的目瞪口呆,这田大树和林氏族里的矛盾,可积累够长时间的。
不单单因为那房子起的争执。
这样的话……
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小兄弟,你还是看看别的房子去,田大树那人混不吝,而且有点背景,据说和兴荣赌场的啥头头,有关系。”
“要不林氏一族,总弄不过他呐?”
妇人苦口婆心。
“谢谢您,嫂子,我这乡下人进城,两眼一抹黑,啥也不知道,多亏了您好心,不然我都不知道里头有这么多事呐。”
方铜一副听劝样,感激不已。
可等一离开,他就推着儿子去找牙人,让牙人带着去了一趟林族长家里。
也不知道讨论了什么,一个时辰后,三方就签了文书。
直接签了一年的,每月一两银子,按月给。
方铜收好文书,乐呵呵回客栈,招呼全家人搬家。
“不是说下午才签文书吗?”钱凤萍都坐上马车了,还有点儿懵。
“嘿嘿,这不是牙人,林族长都见到了吗?干脆一步到位。”
方铜坐在赶车的位置,挥了一鞭子。
没一会儿,他们就到地方了。
方南枝拿着钥匙兴冲冲开了锁,一把推开大门冲了进去。
然后就开始拆门槛,让马车进来。
这里动静这么大,不少邻居都看到了。
“这是来新租客了?”
“等着吧,明天就有热闹看了。”
“唉,田大树是真缺德,搞得好好的房子租不出去。”
他们都在自家院门口窃窃私语,却没有过来打招呼的。
方铜一家也不介意,他们已经在往下卸行李了。
秦彦也想帮忙,但被爹阻止了:“不用啊,最近你都好好坐轮椅。”
“闺女啊,推你哥去歇着。”
他往后喊了一嗓子。
抱着一坛子咸菜的方南枝应了一声。
把咸菜放到灶房,就跑过来陪她哥。
这屋子虽然林氏族人经常清理,但他们要入住,还需要细细打扫一遍。
等打扫完,再归置行李,还有牲口,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咕噜!”
方银捂着肚子,坐在桌边委屈巴巴道:“饿了!”
方南枝也无精打采点头。
“那我去做。”钱凤萍起身,却被方铜拉住了。
“都啥时候了还自个儿做?今天也算是新家第一顿,我去买些东西回来吃吧。”
他主要是心疼媳妇,忙活一下午了都。
其他人没意见。
方铜带着二哥去买了一锅鸡汤,再配上二十多个饼子,就回来了。
一家人正要吃饭,找事儿的就上门了。
田大树感觉今个手气很不好,他在赌场把带去的两百文输个精光。
他心气不顺,才回家就听说林家那宅子,又有人住进去了。
谁呀?胆子这么大,这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田大树连饭都没吃,带了几个人就来了。
“哐!哐!哐!”
他拿了一把菜刀直接砍门,神色狰狞的很。
周围的住户都不敢出来看热闹,只是踩了东西,趴在自家墙头。
“田大树疯了不成,怎么还用上刀了?”
“要不要去报官呀?我看新来的一家子,除了女人还有俩孩子,怕是讨不了好。”
“拉倒吧,你去报官,得罪了田大树,全家都得倒霉。”
屋里,方桐蹙眉,来的这么早?他以为怎么也得等明天了。
“走,出去看看。”
门已经被砍了好几下,留下好几道口子。
“里面的人给老子听着,这房子是老子的,没经过老子的允许,谁敢租?现在滚还来得及。”
田大树嚣张的喊道。
“砰!”
一声巨响传来。
大门整个向外倒。
田大树几人下意识躲闪,但还是被砸了一下。
“哎呦,卧槽,谁偷袭老子?”
大门倒下掀起一阵灰尘,等灰尘消散开,他们才看清屋里的人。
一院子妇孺残疾,只有一个汉子长得强壮些。
“你们是谁?在府城里就想强闯民宅,好大的胆子!”
方铜站在中央,气势最足。
“放你娘的屁,这是老子的房子。”田大树从地上爬起来,满脸的不忿。
“哦?那你可有房契,地契?若是有,我们倒是能一起上衙门走一趟。”秦彦淡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