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院子,陆峤听到屋内传来低低细语。
他眉目柔和,呦呦在和侍女们聊天?还是在读话本?
此刻,屋里的两人已穿戴好衣物,谢玄提及陆峤在乌云山的作为。
他客观评价,“.....陆峤聪明有才华,身处险境却临危不乱,关照妇孺,品性上佳。”
呦呦喜爱大度的男子,他得做个大度的驸马,争取让呦呦更喜欢他。
聂琚一本正经道:“我也觉得陆峤好,他非常好,特别好,特别特别的招人喜欢。”
谢玄不情不愿的应声,他夸陆峤是一回事,但聂琚夸陆峤,又另一回事。
盛夏看到陆峤,笑着朝屋里道:“将军,公主,陆公子来了!”
谢玄推开门,和气道:“陆公子来了。”
俨然一副男主人的派头。
陆峤意外又尴尬,他们,他们.....真的整夜都在一起?
因着怕聂琚不好意思,他便停步不前。
“谢将军,借一步说话,有件事情要与你商量。”
谢玄刚要应声,聂琚走出来,“表哥,你一大早找他,所为何事?”
她一袭章丹色曲裾深衣,乌黑光滑的青丝松松挽成,神情娇柔而明媚。
陆峤怔住,一时忘记说话,公主极美极美,如盛世明珠般耀眼。
谢玄不动色的拉住聂琚手腕。
聂琚暗想,按话本里所写,应该是这样的:谢公子揽住的腰,钳住她的下巴强吻,再凶巴巴的对陆公子宣誓:“陆公子,勿扰呦呦。
自己他吻得气喘,发乱钗斜,像是一朵被风雨蹂躏过的小野花。
而陆峤双眼猩红,状若疯颠。
她不由打个寒颤,咦惹~~如果谢玄真这么做——
虽然他是谢玄,但她也得给他个耳光,再温柔的问他脸疼不疼?
然而她想象中的画面并未出现。
谢公子只是客客气气道:“陆公子别光站着,请进来说话。”
陆峤坐定,将目光坐聂琚移开,说起正事。
“这次从乌云山救出不少女子,她们有些是被山匪抢去的,有些是被拐子孝敬给山匪的,她们过得十分.....不容易。”
“虽然她们活着回来,但免不了被人指指点点,我想将乌云山缴获的钱财送于她们一些。如此,即便她们被赶出家门,也有银钱度日。”
他只是奉命来复查案件,既非监察使,也无兵权,万事得仰仗谢玄。在这种地方,谁掌握兵权,谁就能做主。
谢玄略作思忖,“此事我无意见,就如你所愿。”
他颇有几分欣赏陆峤,至少这人真为百姓着想。
陆峤松口气,问道:“谢将军,此地刺史何在?我有事情要问他。”
据他所知,前任刺史与山匪拐子们常有勾结,这任刺史怕也不干净。
聂琚打个呵欠,“刺史好着呢,他的事情待会说,我饿了,吃饭!”
她从京中带有厨子,早饭已做好,侍女呈上供他们食用。
累了半宿,聂琚吃得飞快,眨眼间就消灭大半食物。
吃饱后,她才愿意说话。
“那个陈刺史,我将他们一伙人关起来了,吃完饭你再见他。”
陆峤加快进餐速度,“好。”
陈刺史被吴春意押到府衙大堂,他终于摆脱了臭抹布,重重喘口气。
得聂琚的所作所为后,陆峤不禁有些意外。
表妹真聪明,她有监察使的身份,再用兵权威慑,何愁控制不住博陵?
陈刺史气极败坏,“公主殿下!当年我为殿试榜首,陛下也夸过我!纵然你为监察使,也只能令我协助,绝无关押羞辱我之权!陛下英明,岂容你乱来!”
陆峤冷冷道:“陈刺史,本官翻看过卷宗,你所上报的拐子首犯,不过是替罪羊,你可知罪?”
陈刺史阴阳怪气道:“陆府丞,你应当先规劝公主,让她别乱来!”
陆峤刚要驳斥,神武军来报,“公主殿下,外面出了人命案,有百姓击鼓鸣冤枉,要陈刺史亲自审案!”
陈刺史扬起衣袖,得意道:“公主你瞧,博陵离不开本官!”
陆峤出身高贵又如何?他是大理寺府丞,无权管地方事务,还得自己来!
聂琚不理他,对陆峤道:“陆府丞,自今日起,博陵一应政务全交由你处理,你可愿意?”
陆峤拱手,“义不容辞。”
陈刺史怒了,“公主,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我是地方长官,任命是陛下过目的,你,你——”
聂琚拔出尚方宝剑,“睁大你的狗眼!这是我朝高祖之剑,父皇予我,别说羞辱你,杀了你都可以!”
陈刺史傻眼,尚方宝剑?
那确实能斩杀三品以下官员,如果公主要杀他,名正言顺啊!
他当即闭了嘴,保命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很快,陆峤开堂审案,聂琚与谢玄在屏风后旁听。
大堂进来两拨人,互相怒骂着,像是有不共戴天之仇。
陆峤沉声道:“堂下何人,状告何事?”
一位浑身是伤的青年男子跪下,“草民卢瑞,求刺史做主!我女儿被穆家小儿虐杀致死,她,她才三,三岁啊......”
卢瑞伤心得说不出话,不停叩首,他旁边的妇人怀抱女童,嚎啕大哭。
旁人有围观百姓解释,这夫妻二人成婚多年,只得一女,疼爱得不行。
哪知今早疏忽,女儿被穆家半疯的儿子抱走,等寻回来后,他们女儿脸色青紫,已然没了气息。
卢瑞当时就疯了,跑去穆家要说法,然而穆家人多势众,他没讨到便宜,反倒挨了打。
聂琚听得心中揪痛,谢玄忙将她揽入怀里安抚。
陆峤望着妇人怀里的幼童,怒从心来,一拍堂木,“穆家小儿,你可知罪?”
一位穿绸衫的少年嘻嘻哈哈,“罪?什么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