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聂行舟接到谢玄处置内奸的消息。
“谢将军如何?”
“回殿下,他好像受伤了。”
聂行舟一惊,“伤势可严重?”
探子回道:“属下看到他还能骑马回军营,想来应该不严重......吧?”
这他可不敢保证!
谁知道谢将军会不会在回军营的路上,再次从马上摔下来?
也许箭上淬有毒呢?说不得谢将军回军营后就发作了?
再说不得......广陵公主要换驸马了。
聂行舟看他表情变换不停,更着急了。
如果谢玄受伤严重,妹妹肯定要啪嗒啪嗒的掉眼泪,这怎么能行呢?
赶紧命人备车,匆匆赶向菊花宴,得赶在妹妹哭之前陪着她。
菊花宴上杯盘交筹,众人聚在一起玩行酒令。
如吴谦所说,美酒肥蟹,菊花飘香,多难得的良辰美景!
众人呼朋引伴,吃着大肥蟹,饮着菊花酒,偶尔分出一点心思来,同情陆峤片刻。
谢灵秋也拿只螃蟹拆着。
堂兄带着公主就走,没有理会自己,所幸他还有点良心,知道留下吴春意保护她。
那她今晚不能白来吧?总得吃个螃蟹再走吧?
好不容易拆完螃蟹,正要往嘴里送蟹黄,陆家仆人迎着聂行舟前来。
众人忙放下手中杯盏,离席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向来深居简出,他们都以为他今日不来呢,为何此时驾临?
聂行舟抬手,示意众人免礼。
当得知妹妹被谢玄接走了,他长长松口气,谢玄能来接人,说明他的伤势不严重。
既然来了,便是为着舅舅梁国公的面子,他也得多待一会儿。
见谢灵秋还留在这里,他既高兴,又有些纳闷,“谢家妹妹,你堂兄走时,为何没有带上你?”
谢灵秋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回答,“......堂兄去公主府,我不方便同行吧?”
聂行舟:“......”
不由想起妹妹在谢玄面前口无遮拦,娇纵胡闹的模样。
谢灵秋一见他神色,忙为堂兄找补,“我堂兄有分寸,他不会......他是守礼之人。”
聂行舟见她慌张,便笑道:“你说得没错,孤与父皇都信得过你堂兄。”
唉,什么信不信得过,反正都这样了,罢了罢了。
谢灵秋见他附和自己,心中涌出丝丝欢喜。
聂行舟谢灵秋手中的拆得乱七八糟的螃蟹,笑道:“谢家妹妹,孤来教你拆螃蟹吧。”
公主府。
东窗之下,竹影摇曳,玉色纱幔里透出一双美妙的剪影。
聂琚双臂抱住谢玄,抬头迎合他的亲吻。
亲着亲着,忍不住去解谢玄的衣服。
谢玄握住她的手腕,“公主,咱们就这样好不好?”
聂琚哪里肯依,抬手就去扒拉谢玄的衣服。
谢玄捂着衣领,委屈巴巴道:“不脱衣服,公主就不喜欢了我吗?”
说着在她脸颊上落下一连串亲吻,“......我哄公主睡觉行不行?”
“才不要!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不用你哄睡!你快把衣服脱了给我看!”
谢玄无奈,只得除去衣袍,他手臂上包着白纱带,隐隐有血色沁出。
聂琚忙起身,她就知道!事出反常,必然有妖!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就受伤了?疼不疼?”
“今晚我去追内奸,不慎从马上跌落,手臂磕在碎石上,受了些轻伤,并无大碍。”
聂琚不信,非要拆开纱布来看,观察了半天,确认只是浅伤。
鼓着腮帮子,在伤口上吹了吹,又亲了亲,才给他将缠上布带,打了个漂亮的?凤尾结。
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谢玄胸口满胀,将人揽进怀里,“天色不早了,快睡吧。”
聂琚趴在他胸膛上,嘿嘿傻笑。
“谢玄,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谢玄摸摸她柔嫩的脸,“......没忘,这是京中公主府,不是在博陵。”
即便如此,他也舍不得丢开聂琚回将军府,今晚就陪着她吧,随陛下责骂吧!
聂琚更高兴了,谢玄上道啊,父皇对此睁只眼闭只眼,他们怕什么!
使劲吧,睡个天昏地暗!
反正父皇又不可能站在他们榻前盯着看!
早朝,皇帝难掩激动。
他收到了来自博陵的万民信,百姓们在极力感谢广陵公主等人,上书请求朝廷嘉奖。
拿着万民信,皇帝乐得嘴角都咧开了。
真是刚磕睡就有人睡枕头,是时候给他们嘉奖了。
他将大理寺卿的折子找出来,当场批复陆峤为大理寺少卿,赐千金,赏布帛。
又下旨褒奖谢玄,赐庄园一座。
因着有万民信在手,加上给他们的封赏不算出格,所以平日最爱蹦跶的言官,也没有出言反对。
看皇帝笑眯眯的样子,顾丞相却有些担心,陛下怕是在憋着什么。
他熟练的垂下双目,以袖掩面,尽量离言官们远一些,以防他们的唾沫星子喷到自己脸上。
果然,下一刻,皇帝嗓音变得极温柔,“朕打算给广陵公主换个封号,与众爱卿商量下。”
御史中丞身躯一震,陛下的语气越柔和,表示他要办的事情越过分!
声音中不免带着紧张,“陛下想拟什么封号?”
“衡山,衡山公主,你们觉得如何?”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衡山?
衡山可是五岳之一!陛下在想什么?
礼制:凡名山大川及畿内县皆不得以封。
话说得很明白:名山大川及其郡县不能作为皇子公主的封号!
不出所料,言官们都持反对意见,就连平日喜爱聂琚的朝臣也反对。
封赏就封赏呗,但不能拿五岳神山做封号啊,这封号太重了!
皇帝望向顾丞相,“顾相,你觉得如何?”
言官们瞪着他,“顾相,你觉得如何?”
顾相:“......臣觉得,虽然公主劳苦功高,但此举有违礼制。然,此举虽然有违礼制,但公主功苦功高。一切,皆有陛下与诸公守夺。”
他多年来当受气包,已经琢磨出一套经验来。
言官们性情再刚烈,也犯不着为一个公主封号撞柱子。
既然不撞柱子,那事情就好多办了。
吵吵嚷嚷半天后,以皇帝的胜利告终。
“对,没错!朕就是要一意孤行!你们奈朕如何?”
还在睡梦中的聂琚成了衡山公主,食邑五千户。
皇帝卷起圣旨,喜孜孜的下了朝,换上日常服饰。
“准备车驾,朕要亲自去公主府,给她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