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峤风度翩翩道:“呦呦,能陪我到院中走走吗?”
聂琚欣然起身,“好啊,表哥请。”
院子里,四角防风灯光晕温柔,陆峤凝着她明艳如花的侧颜。
“呦呦,你还记得你两岁的事情吗?”
聂琚摇头,“表哥,我记性不大好,更不爱记从前之事。”
逝者如斯夫,她向来过得充实快乐,并不思念往昔。
陆峤心道,你不记得也好。
两岁大的表妹,面对丧母之痛,哭得吃不下饭,哭累了就睡去。
那时他牵着表妹的手,轻声细语的哄她,给她摘花,陪她玩蚂蚁。
他的温柔耐心就是那时培养的。
可如今,她身边有别的男人陪伴。
“呦呦,如果谢玄看到我们待在一起,他会不会生气?”
聂琚想象一下,笑道:“会啊,他会气鼓鼓的,冷脸待我。”
陆峤也笑,“他十分小气。”
“才不是!这证明他爱我至深。若他对此波澜不惊,无动于衷,我就不要他了。”
陆峤奇道:“为何?夫君待你温柔,不妒不恼, 永远平静不好吗?”
聂琚摇头,“据我亲身感受,爱意是沸腾之水,是暗涌激流,而你所说的是一潭死水。”
她带着些许甜蜜,又带着些不意思,道:“谢玄说,自从他认识我后,就没平静过。纵然他吃醋生气,也会给我挟菜添汤,给我整头发。”
听完这番话,陆峤沉默良久,灯光在脸上明明灭灭。
“你就这么喜欢他?”
聂琚坦率道:“是啊,我就是如此喜欢他。”
“如果他听到,肯定高兴死。”
“应该是吧,我还没对他说过喜欢,我知道他想听,但我要找合适的机会,郑重其事的说给他。”
陆峤望向聂琚身后的谢玄,他不知谢玄会不会流泪,但他倒是想流泪。
为何谢玄会如此有福气?这人得到了表妹毫无保留的爱意。
谢玄趁聂琚还没发现他,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表哥,你是很好很好的人,但我无法回应你,你将我从心中移除吧。”
陆峤缓声道:“你可知,这过程有多难受吗?”
聂琚轻声道:“我只希望,表哥来日能与人倾心相爱。”
陆峤是她喜欢的亲人,是温暖过她的玩伴,她希望他过得好。
当两人回到宴厅里,聂琚发现谢玄已经到了,正温柔的望着她。
聂琚灿然一笑,走到他身边,“忙完了?”
谢玄嗓音有些低沉,“......嗯,忙完了。”
吴春意用手背揉着眼睛,公主在院中说的那番话,虽然他听不太懂,但不妨碍他眼含泪水。
聂琚有些奇怪,“......唉,你这是怎么了?你家将军让受你委屈了?”
“......没,没有,就是被院中沙子迷了眼。”
聂琚立即反驳:“你莫胡说,此处园子花费许多银钱养护,有湖水滋润,草木茂盛,哪来的沙子?”
平康懒洋洋道:“黑脸傻大个,你到底受了什么委屈?说出来让本宫开心下。”
吴春意哪能说实话?说实话就等于供出自家将军偷听之事。
急中生智道:“将军曾说他终身不娶,我也效仿他,哪知他如今有公主相伴。而我却孤身一人,这...这真令人伤怀。”
说着说着,他真伤心了,又揉起眼睛。
谢玄:“......”
他哪知吴春意会效仿他?怪他?
聂琚大言不惭,安慰吴春意:“你家将军原本真是这般打算,但谁让他栽在了本宫手里?这样吧,你喜欢什么的女子,本宫帮你物色。”
吴春意张张嘴,他哪知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聂琚体贴道:“不急,你慢慢想,待你想清楚后,再来告诉本宫。”
吩咐人给吴春意添坐具,让他一同用席面。
江红英今日被聂琚相邀,多少有些局促,直看到吴春意落座,她才略略放松。
聂琚举杯,“来,我们敬大理寺少卿,敬陆峤陆公子!”
众人举起酒杯,“敬陆少卿!”
陆峤起身饮尽杯中酒,怅然而笑,“多谢公主殿下,多谢各位。”
夜深了,酒残灯摇,院中满霜色。
聂琚吩咐护卫将江红英送回家,她喝得微醺,上了马车就趴在谢玄胸口睡觉。
没过一会儿,谢玄轻声对她道:“公主,我们下车吧。”
“...嗯~~,这么快就到公主府了?”
“不是公主府,我与公主说过,待军演结束后,要送你一样礼物,下来看看吧。”
聂琚随他走下马车,眼前出现一座高高的建筑,亲切而熟悉。
这不是白鹤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