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大人……”不少家属哭的虽然伤心,却是紧紧的抱着骨灰坛子,觉得自豪又难受。
官员忙将他们给扶了起来,又道:“还有,英雄的骨灰是不入祖陵的,会一起一并安葬在西山。”
众人吃了一惊,声音微抖的道:“西山?!”
“嗯,西山,以后你们要扫墓,要祭祀只管去便可……”官员道:“公主说,那里才是英雄枯骨该呆的地方,也是最接近天,最高的地方,能看到京城内外,视野最好的地方……”
有家属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道:“……那是宗室祭祖祭天的地方啊……”滚滚的热泪缓缓而下,却是又跪了下来,道:“公主,公主仁义之心,就算是死也值了……”
官员们忙一一来扶,道:“那里才是英雄豖。这骨灰先放家里你们祭几天,过几日便一同去安葬。”
家属们一一的点点头。
他们原以为就算人死了,也不可能带回来了,万没料到,公主哪怕千里奔卦,也带着他们的骨灰安然无恙的回来了,甚至他们的一些遗物,也都带了回来。这对家人来说,至少能全一份最后的思念。
今夜,京城无人睡眠。
李君玉飞身回到相府时,沈君瑜早已经在等着了,看到她的时候,眼睛整个人都亮了,仿佛精神焕发一般,整个人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光采,脱胎换骨。
“公主?!”沈君瑜颤着声刚开口,整个人就已经被李君玉整个抱住。
她宽大的披风,身上还有风尘仆仆的味道,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就是令人如此安心。
沈君瑜仿佛被人撞到了心里似的,烫了一下,眼眶就红了,道:“公主?!”
“君瑜,你没事就好……”李君玉看到他安然无恙,还好好的站着,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有些后怕的道:“来到半路,听闻有刺客,心下实在不安,又听说你病危,吓的我魂都落了一半,只要亲眼看到,我才能安心。还好你没事。”
“我无事……”沈君瑜看她眼眶红着,心中更是感动,说不出的意味,道:“以讹传讹而已,我也听说你有伤,可是真的受了伤?!”
“没有,是河西王使计诈我们的……”李君玉道:“我虽猜到九成是因为他使计要让我们心乱出错,可是,不亲眼看到,心里跟有块石头一样沉甸甸的,哪里能放得下呢……”
沈君瑜与她以额相触,眼中全是温柔,抚着她的脸道:“我无事,是那些探子胡乱放的风声,互传假消息,想以假乱真,如今千机门弟子已经找到线索,这些人很快便能全抓出来……我还担心你会听到不好的消息会冲动,还好……”
李君玉笑了,道:“其实不亲眼看到,我不相信,况且,就算你真的病危而死,我也不会弃你独活,既是如此,反而无惧了,我其实很冷静。只不过是想撕碎了河西王给咱们陪葬,还好不是真的。不然……”
听她这样说,沈君瑜道:“又胡说了。”
“句句皆是真心。”李君玉道:“我真的很怕,怕回来你真的……怕见不到你最后一面,这一路上,想着,上辈子咱们没死在一处,这一辈子,就算是死,也能生同寝,死同穴。”
沈君瑜听她这样理所当然的语气,微微动容,终不忍心斥她,只道:“怎么偷偷回来了,前线都传疯了,说你受伤,所以河西王一传你受伤的消息,我便有几分相信,心里着实不安。”
“不过是假意受伤,迷惑四帝而已,只是为了暗中回京,”李君玉道:“我真的没事,你可以放心了。”
“你憔悴了……”沈君瑜心疼的道,“快马赶回来,吃了这许多风餐露宿的苦。”
“能见到你,不苦。”李君玉道,“你在这里,这里出事,哪怕是爬也会爬回来的,君瑜,你在这里,我怎么能不回来?!”
“你这个傻子,前线怎么办?!”沈君瑜道:“楚将军回云南了?!”
“嗯,有他在,前线虽然会陷入苦战,局势却不用太担心,反而是京城堪忧。”李君玉握着他的手,有点不舍,道:“我很想你,我知道我是个傻子,君瑜,你又何尝不是个傻子?!”
李君玉叹了一口气,道:“若是我不回来,你可是会死守京城,城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可别犯傻。”
“你我命运共生,我自然不会犯傻。”沈君瑜道:“只是想死守罢了,总能抵挡到你回来,谁知道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因为你不光是我坐阵后方的军师,更是我的心上人,我的命……”李君玉道:“我不能赌,不敢侥幸,不能让你有事。”
沈君瑜的心砰砰直跳,眼眶全是红的,这样的人,就是这样的人,他又怎么能不动心,自此,他哪还有什么当初那些可笑的坚持。
李君玉道:“我若要坐那个位置,若连心上人都护不住,就算得了尊位,又有何用?!所以君瑜,以后别与我说那些为帝需要牺牲的道理,我知道我坚持的这些很傻,像个傻瓜,可我就当这样的傻瓜了,若是做不到,大不了我不坐这天下,我只想这一辈子留住我最重要的人,我最想要的天下,君瑜,我要这天下,走上最高位,都是为了这一个心愿,我对天下本没有执念,我有的执念是别的,那是我的心魔!”
“我知道,我都懂,我现在,已经懂了!”沈君瑜道。
李君玉心中喟叹一声,道:“真好,所以以后不要为这些事,与我斗气了可好,以往的那些已经够了……”
“嗯,再不斗气了,随你任性!”沈君瑜哽咽道:“我相信你只要想要的,总会我留得住的,就算是捧,我也会一点点的捧到你手上……”
“你是主君,以后听你的,再不勉强你……”沈君瑜温柔如水,低声道。
李君玉眼眶已是红润润的啦,喃喃道:“君瑜,谢谢你包容我这么多,你为我做的,都在我这里……”她拍了拍胸口,道:“都在我心里……”
你为我不惜朝堂涉险,挡去暗箭,如今却还要容忍我的任性,我都记在心里,一点不敢忘。
“这一生别无所求,只想要与你站在庙堂,一生一世一双人。”李君玉道:“也许是我贪求了,可是就算是贪心,祈求上天,我也不会放手。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而你一直在我心里。”
沈君瑜的心开始颤抖,听着她烫热的字眼,一个字一个字的,那么的钻入灵魂,仿佛共鸣得到升华的美,让他不知所措,可是这个时候,为这一份痴心,他也不忍心推开她。
为她的痴心不悔,为她的千里奔赴,为她的贪求不舍。
吻一点点的落了下去,李君玉深深的嗅了一口他身上清新的茶墨香味,心才渐渐的安定下来。
有消息闻他会遭刺杀时,她真的很怕自己还是来不及。
不是不怕死的,也不是不贪求生的,不然她不会千里迢迢的赶回来救他。她其实是想要贪恋生的。
想要与他有一个真实的人生,相伴着到老的人生,一同治理天下,一同谈诗道武,一同生儿育女,把上辈子错过的一切全部补上。
若是要死,自然不怕,可若是能生,她想要不惜一切的与他同生。前世,她已经错过了太多,有太多的遗憾,这一辈子,她只想要真实而无憾的过这一辈子,才不枉重来一遭。
她不想还是一事无成的功亏一篑的死。
其实她是贪心的,很贪心很贪心。见到他的这一刻,这些情绪一点点的更是全部放大了。
见到彼此还活着的这一时刻,仿佛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她带着怜惜还有珍惜,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感伤,真实的,可靠的。
“太子和晋王敢趁我不在来偷袭京城,”李君玉道:“我要将他们的骨灰封进泥坯里,放到西山上跪下来,风吹日晒,受世人唾骂,他们既然敢挖皇陵,敢来袭京城,就连死也一直向高你好祖请罪吧。”
她明明说着十分戾气的话,却珍惜的后怕的温柔到爆炸。
沈君瑜自然不会反驳,道:“……好。”
两人像两只绻缱的猫儿,见到彼此的这一刻,以往的什么坚持都不剩了。
沈君瑜心疼她眼底的青色,低喃道:“……我看看你可有受伤?!我要亲眼看一看,才能安心。”
这种时候,谁也顾不得害羞了。
他们二人早在心里觉得对方与自己是同一个人,也无法矫情了。
让人打来水,李君玉脱了衣裳,滑入水中,疲惫不堪,此刻才放松下来。
她没有新伤,只是后背依旧有旧伤,以往在云南所受的旧伤。
沈君瑜看的心中一抽一抽的。
没有任何一刻比他们此刻更加亲密,知道他心疼,李君玉握住他的手,看着他温柔似水的眼眸,道:“我这点伤算什么,莫后怕,莫哭,都是旧伤了,这是在这辈子重开始以前所受的伤,你看我重活以后,并未再添新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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