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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在说什么?”

雪妲娃回以冷漠的微笑。

“……你对他动了手脚。”

昙露看向狂躁的雪豹。

昙露拥有代表灵魂的月神力量,自然可以看穿人的灵魂状态。

要是甘渊人能够自由切换兽身,灵魂会让昙露感受到飘逸轻快。

而不是雪芳池现在,紊乱、疯狂,只能依靠兽身固定。

变成野兽或者草木不是诅咒。

而是对灵魂的最后保险。

就从雪芳池身上暴虐残痕便能知道,雪妲娃动了什么手脚,是在昙露意料之中的。

“你真的是雪芳池的亲生母亲吗?”

“是啊,您可以去做检测,冕下,那孩子是我的骨肉,流着我雪豹族强者的血。”

雪妲娃暗含自豪地说着:“我可是爱子心切,作为雪豹,理应就是强者。”

“一切都是为了鞭策他,是我的爱啊。”

“爱?”

昙露目光紧紧盯着咆哮扑咬银卯的雪豹,那声声吼声更像是撕心裂肺的哭喊。

昙露一句话让雪妲娃慈爱的面孔出现裂痕:

“这倒真像是自卑的父母会说出来的话。”

雪妲娃脸僵住:“您说什么?”

昙露没给雪妲娃多一个眼神:“听见了就别装傻。”

“……”

雪妲娃憋屈地坐在座位上,但斗场上飞溅出属于银卯的鲜血取悦了她。

银卯一时不慎,被雪芳池爪子割到,落地不稳。

血腥味刺激了猛兽,他扑上来。

兔子的身体会被擒拿住,于是银卯变成人身擒住雪豹双爪,和他角力,再一脚发狠踹上雪豹腹部!

雪豹哀嚎一声,暂时退去。

银卯失血脱力,但依旧竭力站稳,做好应对姿势。

不管是草食性兔子,还是人类,手无寸铁,应对失去理智的猛兽,是处劣势。

角斗士的轻甲只有象征性肩甲,剩下的只有布料。

趁着雪豹还在戒备,银卯直接撕开染血部分的衣服再绑紧紧急止血。

卸掉肩甲,银卯再撕布料绑住,打算用这个简陋的“流星锤”对付雪豹。

这举动让雪妲娃发笑:“在这个场合居然想做那种武器应对猛兽,真是弱者所为。”

“不是猛兽,就是弱者吗?”

雪妲娃也知道教训,再开口斟酌了点:“……难道,冕下以为,投机取巧,就是强者所为?”

昙露看着银卯:“什么叫投机取巧呢?甘渊人为什么要用人身来交流呢?一群只用兽身花形来交流,不是更热闹吗?”

想想一群毛茸茸和花花七嘴八舌,跟原生态自然保护区似的,也是蛮好玩的。

昙露食指点点太阳穴:“既然你们这里都有神了,想想神的伟大用意,不是你们这群信徒的立身之本吗?还是说懒得动脑子是雪豹族家训?”

娲玄别开脸——真的憋不住了快。

昙露真的口才挺好的。

“……绝非如此,冕下。”

雪妲娃又有那种被昙露挟制住的不快。

只不过一个年幼人类小雌性,怎么会有这种眼神……

但没关系。

只要雪豹重新成为国后母族,一切都可以慢慢来。

“来啊!”

斗场上,这次银卯率先进攻,冲了上去!

他并不打算用锤攻击,而是佯攻吸引雪豹注意力,从另一方向用布绳勒住雪豹脖颈!

“啊呜!”

雪豹脖子被挟持住,更加癫狂,一个劲地猛撞银卯腹部。

而银卯的伤就在腹部,被雪豹撞击,本来就有点点血星的布条晕染大片血花!

冷汗冒充银卯的额头,他咬紧牙关,没有喊痛。

他脚下使出全部力气立稳,手上再收紧,手臂也跟着发力。

不要……不要……

在痛苦中,雪豹脑海里浮现出猛兽洞里各种野兽扑来的场面,一遍遍揭开他的伤口。

血腥味刺激他的每一根脆弱的神经!

——放开我!放开我!

杀了你!

雪豹突破银卯钳制扑过去,利爪再抓开银卯的皮肉!

看到这一幕,昙露目眦欲裂,一拳握紧。

她主动叫了雪妲娃:“雪妲娃。”

“冕下。”

雪妲娃原本得意的脸在看到昙露的阴寒侧脸时停住。

——“现在向你信仰的神祈祷。”

昙露手上是凌厉的神光:“祈祷月兔能活着下台。”

“我会信守承诺,让雪豹成为国后,但……他也可以没有让妻主心烦的母亲,你觉得是吗?”

娲玄笑道:“朕觉得可以,但给个理由。”

“理由多的是啊……死人的理由也可以很多,你觉得是不是呢?”

昙露冷瞥一眼雪妲娃。

她是认真的。

她从未那么认真地想杀一个人。

只是昙露一个眼神,雪妲娃陡然气力被抽走,瘫在椅子上。

“冕下……”

雪妲娃转头,想找借口先离开,却迎上惩戒骑士交叠阻拦的利矛。

昙露死神般的声音飘来——“别分神呐,继续看。”

没有神力,没有枷锁。

雪妲娃却无法从椅子上离开。

她再看向斗场,第一次期待那只月兔能活下来。

可雪豹被勒住脖子,横冲直撞,竟直接把银卯撞到一边去!

银卯直接摔倒在了地上,竟不像上次很快就起来。

信众席上心惊一片:

“定光神官怎么了?”

“是……死了吗?”

“呸呸呸!别乱说!”

“可……他不动了……”

好消息,雪豹在挣脱布绳,没时间去顾及银卯。

坏消息,银卯确实没有力气再起身了。

他眼神恍惚,思绪也飘远了。

被撞的伤口崩裂开,内脏估计也出血了,肋骨骨折,失血过多,体温降低,应该先……

啊,现在是在斗场,不是在医务室。

他要和这个雪豹死斗,换取冕下能安心的……

“可是,真的值得这样做吗?”

年幼的银卯蓦然登场,冰冷地注视着倒在地上的银卯。

“为了她,命丢了,值得吗?”

“再说,你总是冕下冕下地叫,她叫什么名字,你还记得吗?”

“为了一个无名的女人,当猛兽的口粮?”

年幼的银卯声声逼问:“你死了,雪豹登上国后的位置,原来月神殿的人怎么办?母亲,父亲和阿契霓该如何自处?真是不负责任!”

银卯拳头捏紧,低头不说话。

他承认,他内心里有部分确实泄气了。

——干嘛这么拼命呢?为了冕下?

冕下……是谁呢?

把头发梳成花苞苞的小女孩蹲在银卯前。

和快要模糊的回忆不同,这一回,她声音很清晰——“兔兔,我是昙露,你肚子饿了吗?你等等哦。”

抚摸在银卯头上的又是日渐成熟的少女的手:

“我的焰星,你怎么能忘记了呢?我是昙露。”

昙露。

昙露。

昙露……

只要默念这个名字,银卯就能生出无限勇气,原本开始沉寂的心跳再度激昂。

是啊,我还不能死。

银卯再度爬了起来。

年幼的银卯再度出现,喋喋不休:“你疯了吗?现在赶紧认输,不然——”

“滚开,谁管那些!”

银卯一手擦掉嘴角的血,另一手挥起熊熊烈焰将心魔燃烧殆尽,嘴上是战意昂扬的笑容:“作为月兔,为国妃而战。作为银卯,当然要为心爱的昙露而战了!”

噗通。

噗通。

血液在胸腔中的心脏涌流。

银卯再冲了上去,和雪豹缠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