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侯府。
自从那日周淮离开后,便一直没有来看常滢。
定远侯夫人亲自派了一个嬷嬷来给常滢教规矩,那嬷嬷对常滢是丝毫不手软。
而且她会医术,能在照顾她身孕的情况下尽可能的为难于她。
“滢姨娘,您这身子也太娇弱了些吧?”
“奴婢瞧着,连那公主郡主都没有您这般娇气。”
嬷嬷锐利的盯着常滢,嘴里不忘挖苦着。
“一个姨娘,这样可不成。”
“往后世子妃入府,您怎么伺候好世子妃?”
常滢坐在椅子上,脊背挺直,双手举直,上面各放了一碗冰水。
手指尖的霜水顺着手腕流在胳膊处,胳膊处的冰水又划向她的衣裳内。
已经举了半个时辰,她额间满是汗珠,额角的碎发已经贴在脸上,双手忍不住颤抖,身子也因为坐不稳而摇摆。
嬷嬷伸手拍在桌子上:“滢姨娘,奴婢疼惜您有孕,若是放在平常,鞭子便已经落在您的脊背上了。”
常滢终于忍不住了:“放肆,若是为世子知道,必然不会放过你。”
她说的话虽然带着威胁,但是声音低弱,丝毫没有效果。
嬷嬷叉腰冷笑:“您醒醒吧,奴婢来了两日,都没有见过世子。”
“若真的世子疼惜你,也不会有奴婢今日来您院子里的时候!”
常滢眼眸一怔,脸色变得不好起来。
难道,周淮真的变心了?
不,不会。
嬷嬷看见她脸上的慌乱,嘴角勾起一抹不屑。
一直站在门外的丫鬟看着常滢,面露犹豫。
她是一直跟在常滢身边的丫鬟,虽然跟着常滢时间不长,但是常滢对自己不错,她不知道该不该冒着得罪夫人的风险去帮常滢。
啪!
常滢手中的碗忽然摔在地上。
随后另一只碗也摔在了地上。
很快,屋子里便出现了嬷嬷的尖声斥责:“哎哟!”
“滢姨娘,你这是怎么回事?”
“都两天了,怎么还会将碗摔了!”
常滢听着嬷嬷尖锐的声音,手忍不住地紧握起来,心中恨意逐渐溢出来。
她目光看向一旁的桌角,随后瞥了一眼站在门外低着头的丫鬟。
暗自咬咬牙,顺着桌角摔去。
嬷嬷在看见她摔倒的一瞬间便想上前将人扶起来,但手抓了空。
丫鬟听见不对,忙抬头看去,只见常滢捂着肚子一脸痛苦:“救、救命。”
“姨娘!”丫鬟大惊失色,忙跑了过去。
原本嚣张的嬷嬷此刻也愣在原地。
*
宫中,所有皇室宗亲和大臣都等在勤昭殿外,面色凝重。
“哼!皇上若是有事,臣便去见太后!”一个发间带着银丝的中年男子忽然大声道。
他是先帝最小的弟弟,镇亲王。
在他得知先帝陵碑破裂时,便急匆匆入宫。
可是他已经等了一个时辰,都不能见到小皇帝。
他明明就在里面!
镇亲王越想越气,最终拂袖朝着后宫走去。
御前太监看到后,忙伸手拦着他:“王爷,您不能去啊。”
“后宫无召不得入内。”
镇亲王看着面前的太监,心中怒意更盛:“都给本王滚开!”
他怒目而视:“本王倒是要问问太后,为何好好的皇兄陵碑会裂开!”
“她作为太后,不好好打理后宫,整日参与朝政,把持幼帝。”
“难不成她想当女皇!想让天下易主?”
镇亲王的话,让御前太监们脸色一变,忙跪下磕头:“王爷,您慎言啊!”
此时镇亲王身后的宗亲大臣,已经有不少变脸的人。
太后这几年插手朝堂的事,他们都知道。
只是今日镇亲王这么一说,他们才意识到皇帝已经完全成了傀儡。
其中,那些宗亲的脸色最为阴沉。
这天下是他们家的天下,如今被一个女人掌握,那他们还能高枕无忧的过着富贵的日子吗?
*
“王爷,宫里闹起来了。”
莫逍站在裴鹤安的面前,低声禀报。
裴鹤安依靠在椅子上,一手随意的搭在腿上,此刻目光沉沉,看着书房窗户外的艳阳。
“别管他们,闹得狠了才有意思。”
莫逍点点头,随后又道:“宫外已经有关于此事的流言,可需要属下派人加热一番?”
裴鹤安正打算开口时,便看见叶麒走进来。
他刚走到门口时就已经听见了莫逍的话,所以一走进来便开口道:“回王爷,郑嬷嬷已经派人在京中将先皇陵碑裂开的事传出去了。”
“京中的乞丐们甚至还为此编了曲。”
莫逍眼睛一亮:“王妃出手够快的啊。”
裴鹤安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并未说什么,只是吩咐莫逍盯好宫里。
殊不知,江书婠早已经准备好了,今日在得知消息回京时,便第一时间叫郑嬷嬷去办。
郑嬷嬷也是得力,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消息传了出去。
即便到时候太后和皇上查消息的来源,也查不到江书婠身上。
*
湘园。
江书婠让阿枝将自己的衣裳都摆在屋子里,她正在认真地挑选明日见太后时穿的衣裳。
她拿过一件嫣红色的长裙,在身上比了比:“先试试这件吧。”
“是,王妃!”阿枝忙开口应声,随即放下手里旁的衣裳,快速上前帮江书婠换衣裳。
“阿枝,待会儿你再去看看库房里,有没有别的艳色衣裳。”
“红色最好。”
阿枝一边帮她解衣裳一边点头:“是,王妃,您放心,奴婢一定好好找找。”
江书婠满意的点头。
自己在京中当了这么几日的晦气人,如今也该换换了。
在阿枝为她系好最好一条衣带后,她忽然对着整理收拾的郑嬷嬷问道:“嬷嬷,定远侯府盯得如何了?”
郑嬷嬷忙开口:“回王妃,还是老样子,定远侯夫人派了一个嬷嬷给常滢教规矩,常滢倒是很老实,一直很安分。”
安分?
江书婠想到当初周淮上门退亲时见到的常滢。
她可不像是个安分的。
“定远侯府如今还想办法藏着她有孕的消息,可纸总有包不住火的时候。”
江书婠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明艳张扬。
很好。
“阿枝,不用再找了,明日就穿这身。”
阿枝先是一愣,随后点头道:“那王妃要不要再挑一挑首饰?”
郑嬷嬷适时地将首饰都端了过来。
“当然。”江书婠看向郑嬷嬷手里的首饰匣子,嘴角的弧度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