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变故,让堂上众人都吓得惊呼了一声。
沈青骄本就用蒲扇遮着脸,殷华刚晕倒下去的瞬间,她并不知道。
直到众人惊呼,有几个眼明手快的来扶殷华,她才后知后觉将扇子放下几分。
待她看到殷华时,也惊了一下,而后忙蹲下身子,用手去摇晃殷华。
“五哥,你怎么了?”
但殷华早已不省人事,哪里还会回答她。
这时,殷珩也急匆匆回挤了进来,直接拨开沈青骄,抱起殷华就喊道:“快去找府医。”
沈青骄并未料到殷珩的动作,差点就被他给拨坐在地。
她稳了稳身子,才站了起来。
只是刚站稳脚上又踩了什么,差点又要摔了。
她抬脚,才发现,是一颗花生米。
她像是要出气一般,将那花生米踢了一脚踢开了。
殷府下人这时也反应了过来,着急忙慌往外跑,去寻府医。
新郎出了意外,沈青骄她这个新娘也不能待在这什么都不做,便也好跟上殷珩的脚步,一起往房间而去。
然背后却响起了议论声,饶是沈青骄不想听,那些不好听还是闯入了她耳中。
“这堂都没拜,新郎就晕倒了,这不吉利啊。”
“是啊,是不是这新娘八字和新郎的不合?克夫不成?”
“嘶……我看是了,才进门就这样,这是大忌啊。”
“这殷五公子也是命苦,自小便体弱多病,好不容易讨个媳妇,又是这般厉害的角色……”
“殷五公子,性命恐忧啊,唉……”
不少人倒抽一口凉气,都用怪异的目光看向沈青骄。
沈青骄即便不回头,也如芒在背。
特别是本来走在前方抱着殷华着急的殷珩也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只是匆匆的一瞥,但沈青骄却觉得他那个眼神,充满敌意。
沈青骄本不在乎别人怎么说的,什么克夫不克夫,不过是众口铄金,无中生有的事。
但被殷珩这么一看,她不得不将这放在心上。
她不得不防,万一殷珩用这个理由阻止她和殷华成婚,不再让她住在殷家,如何破局?
但目前最重要的便是,让殷华醒过来,只要殷华没事,他们拜了堂,一切便会回到正轨。
好在府医来得很快,马上便给殷华号脉。
因为殷珩在,且他周身的气息阴沉地可怕,沈青骄不大敢靠太近,只能站在离床不远处,伸长脖子仔细倾听着,希望能从那府医口中得到殷华无碍的消息。。
而大堂外面,宾客都还在,大家还在交头接耳刚才发生的事。
并没有人注意坐在前面的酒桌上的谢宴礼,此时他手中还捏了几颗花生米。
只是他并不是拿来吃的,而是放在手中把玩着,唇边更是勾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而房间内,府医也号完了脉。
殷珩急急问道,“我五弟如何?可有大碍?”
“五公子脉象虽浮弱,但依着五公子平时的脉象而言,这并无大碍。”
“无大碍?”殷珩眸光冷冷地盯着那府医,“无大碍怎会昏迷?他身子虽羸弱,但这段时间不曾晕倒过。”
府医接触到殷珩阴冷可怖的眼神,瑟缩了下身子,声音也忍不住颤抖几分。
“老夫确实没有看出五公子有大碍,兴许是五公子要成婚了,兴奋过了头,一时间承受不住,才会晕倒的。”
——以下为新增字数,约三千字。
第178章(加更):新娘子,本督帮你抱着你夫君,可好?
殷珩剑眉紧蹙,显然并不是很相信府医所说。
府医也是战战兢兢地看着他,后又忍不住道:“不若老夫给五公子施一针,可让五公子马上醒来。”
但殷珩却摆手,“算了,让他休息,强行让他醒,只怕会伤其根本。”
府医抹抹额上的薄汗,也算是松了一口气,“那老夫给五公子开一些温补身子的。”
殷珩点头,府医马上便如赦免一般,挎起药箱就赶忙出去了。
屋内顿时只剩下沈青骄、殷珩,还有昏迷的殷华。
殷珩周身的冷意并未褪去,看着床上的殷华,眉眼更是蹙得紧紧的。
还是沈青骄开口,他才转头看过来。
“大哥,五哥不醒,那拜堂……”
不拜堂,她和殷华就不算完婚,不完婚,那殷珩随时可以不承认她这个弟媳妇的身份。
“拜堂自然是要拜的,但五弟如今恐怕完成不了。”
“无妨,我可以等五哥醒来的。”
却不想殷珩摇了摇头,“误了吉时不好,这样吧,我现在让人去寻一只公鸡来,就用其代替五弟吧。”
“公鸡?”沈青骄震惊之余,忍不住拧起秀眉。
她要和一只公鸡拜堂?
这不是配阴婚才用公鸡拜堂吗?这殷珩是几个意思?
“青儿妹妹不乐意?”
“不……不是,只是觉得用公鸡是不是不大妥当?”
“有何不妥当?还是说,青儿妹妹非要现在将五弟弄醒?”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她确实是想将殷华弄醒,但面对着殷珩此刻阴沉的嘴脸,她想也无用。
“那就用公鸡吧。”她只好妥协。
就当见见世面吧,不就是一只公鸡吗?拜就拜,只要殷珩承认了,她和殷华算是成礼了,便行。
很快殷珩就出去吩咐下人,没多久,下人就抱来了一只大公鸡,还给其挂上了一朵红花,随即就被塞到了沈青骄的怀里。
沈青骄一手拿着蒲扇,一手抱着大公鸡。
而公鸡适时咯咯叫了一声,吓得沈青骄差点就将其丢了出去。
“青儿妹妹可得抱紧了,现在它代表的可是五弟?”
要将鸡扔出去的动作生生顿住,她强忍不适,将鸡抱紧了些。
最后不得不抱着公鸡跟在殷珩后面,重新回到大堂前。
众人的目光在看到她怀里的大公鸡之时,都变得有些怪异。
但因为殷珩在,没人敢胡言乱语。
可沈青骄还是觉得别扭,这叫什么事?新郎官还活生生的,她竟要和一只公鸡拜堂,简直就是荒了个大谬。
“让各位久等了,舍弟身子不适需要休养,但吉时在即,耽搁不得,只好委屈新娘子……”说罢,看向沈青骄怀中的大公鸡。
沈青骄也适时出声,“不委屈,五哥哥身子不适,用它拜堂也是可以的。”
“扑哧——”
沈青骄话音刚落下,就从人群中传来了一声轻笑,笑声不大不小,刚好在场的人都能听到。
顿时众人都忍不住朝笑声发出来的方向看去。
沈青骄和殷珩也不例外。
却见谢宴礼坐在圆凳上,翘着二郎腿,手肘撑在酒桌上,脸上是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唇边更是挂着压都压不下去的弧度。
见众人看过来,他轻挑了剑眉,随即把玩起手中的花生米。
沈青骄本来还因为怀里的大公鸡烦闷不已,见谢宴礼手中的动作,她顿时站直身子,盯着他那手中把玩的花生米。
刚才殷华晕倒的时候,她说地上哪来的花生米?
敢情……是这厮丢的?
所以,殷华晕倒并非意外?是他弄的。
沈青骄视线上移,有些愤恨地瞪向谢宴礼。
他也不避,就迎着沈青骄的视线,唇边的笑意更深。
这落在殷珩的眼中,便是一种挑衅。
两人在朝堂上本就不对付,殷珩以为他不会出席今日的宴席,不想他竟然来了,可现在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
“大都督,不知您为何发笑?”殷珩到底还是问了出来。
“抱歉,没忍住,实在是未见过,新郎没死,但却要用大公鸡代替拜堂的,新奇得很。”
殷珩脸色难看,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这场婚礼,本非他意,若不是以前向殷华许过诺,这婚礼,他是,不会同意办的。
加上在拜堂前,殷华又晕倒了,他心里多多少少会认为,沈青骄是不是真的克夫?
最重要的是,他还怀疑沈青骄就是那晚闯入祠堂的人,奈何自己没有证据,
一时气愤,便想用大公鸡和她拜堂,也算是羞辱她一番,好解解气。
却不想,本是羞辱沈青骄的,此刻被谢宴礼一说,倒成了羞辱他们殷家了。
他又不好将人撵出去,毕竟是位高权重的锦衣卫指挥使,他还不能公然得罪人。
只得由着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沈青骄嘴角也是一抽,不过之前因为要跟大公鸡拜堂的郁闷心情却因为谢宴礼的话,倒是好转了不少。
谢宴礼这张嘴有时挺讨厌,但有时……又挺可爱。
“好了,本督也不笑话你们了,该拜堂拜堂,不然,我担心这鸡……稍后该不配合了。”
本来因为殷珩阴沉的神情强忍着的众人,有些忍不住,掩唇无声笑了起来。
殷珩也就只好黑着脸吩咐,“准备拜堂。”
一旁的喜婆忙上前,高声喊道:“吉时到,请新娘新……”
喊到了‘郎’字时,喜婆忍不住看了一眼沈青骄怀中的大公鸡,清清嗓子,才又继续道:“请新娘新郎拜堂。”
沈青骄不得不抱着大公鸡先面向大堂外,但正好又对着谢宴礼那个方向。
她忍不住再次望向谢宴礼,他脸上的神情不变,但沈青骄却觉得,他的神情意味深长,好似很期待。
果然,在喜婆喊出‘一拜天地’之时,他脸上的笑意再度加上,沈青骄好似都能感觉到,她只要一鞠躬,他就要喊出‘不必多礼’。
两人隔空对峙了一会儿,最后在喜婆的催促下,沈青骄不得不朝他那个方向鞠了一躬。
为了不看他那副‘丑恶’嘴脸,沈青骄在直起身来时,便赶紧转身背向他。
“二拜高堂。”喜婆的声音再度响起。
两人皆无高堂,只有两副灵牌放在高堂位置上。
沈青骄没有犹豫,抱着大公鸡再度鞠了一躬。
“夫妻对……”
‘拜’字还未出口,喜婆再度愣住,又看向那大公鸡,而后又看向殷珩。
只是未等殷珩开口,本来一直坐着的谢宴礼直接站起身来。
“本督今日心情不错,不如本督来帮新娘子抱着这大公鸡,哦,不,抱着殷五公子。”
众人中好些人再也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谢宴礼也在那笑声中,信步走到沈青骄面前。
“新娘子,本督帮你抱着你夫君,可好?”他的语气温顺,听在众人耳中,仿若他就是大好人一般。
但盛京谁人不知,这谢大都督,哪有这般好心?
只怕又藏着什么坏心思了。
殷珩亦是这般认为,正要谢绝他的‘好意’之时,沈青骄怀中的大公鸡已经被他‘抢’了过来。
谢宴礼抱着大公鸡,用手揪了一下它的大冠子,惹得大公鸡咯咯叫了几声,他唇边才荡开了笑。
“本督第一次抱鸡,就抱着你了,你还真是有福气。”
大公鸡再度咯咯叫了两声,他唇边的笑再度荡开。
这个笑,并非刚才的那般浅笑,而是真正的开怀笑。
谁人不知谢大都督乃盛京城中数一数二的美男子,但这个美男子从来都是沉着脸,即便像刚才那般怪上浅笑,都让人觉得后背瘆人,但此刻这笑,却灿如烈阳,真真是好看极了。
顿时惹得在座的一些女郎芳心乱颤,不少女子脸上都挂上了红晕。
唯独沈青骄唇边的笑无比僵硬,她是没想到谢宴礼能大胆到这个地步。
弄晕殷华不说,竟来和她‘夫妻对拜’。
当然也还有殷珩,脸上的神情难看到极致,但又不好在这个场合说什么。
这时谢宴礼也将视线从大公鸡上移开,抬眸,先是看了一眼沈青骄,随即转头看向早已目瞪口呆的喜婆。
“好了,这位口水要掉出来的喜婆婆,再不喊,吉时要过了。”
喜婆婆这才慌忙闭上嘴巴,抬手擦了擦嘴,没擦到口水,才赶紧高声喊了一声‘夫妻对拜’。
她甚至都忘了要请示殷珩了。
而谢宴礼也在那一声‘夫妻对拜’声中抱着公鸡缓缓地朝沈青骄那边鞠了一躬。
沈青骄站在对面有些无措,特别是大家的目光都聚到她身上。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拜之时,谢宴礼的声音传来,“本督亲自抱鸡助新娘子和殷五公子拜堂,新娘子莫不是不乐意?”
随即沈青骄马上便感觉到几道不善的目光,都是那些名门贵女的。
其中还有一道是殷珩的。
但殷珩只是看着她,并未出声制止,最后她也只好硬着头皮,朝谢宴礼鞠了一躬。
“礼成,送入洞房。”喜婆高亢的嗓音再度响起。
沈青骄直起身来,却不想谢宴礼直接来了一句,“要不要本督帮新娘子把鸡抱进新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