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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茶回过神来。

时间逼近傍晚。

车停在了一个荒无人烟的地界,小队稍作休整,听茶捂紧自己衣服的大深V领口,沉默寡言跟着大家下车。

她脸上黏糊糊的,应该是原主心血来潮化了个夸张浓妆的原因。

别问,问就是去搜物资看见一堆尚在保质期中的化妆品,蓝慈眼睛也没抬一下,裴宁颂也不感兴趣,小郑拿了,她说她要维持一些做人的体面......

身上的衣服也让听茶别扭。

可这样一个陌生环境,身边还一堆陌生面孔,听茶轻微社恐。

她想洗脸再换个衣服。

可是水资源很宝贵。

这妆又不是谁逼她化的。

末世残酷环境,非亲非故,人家管她安全饿不死,怎么好再要求更多?

至于女生的衣服,要找蓝慈她们要,可小郑前两天还吐槽她俩凶巴巴没有女人味,听茶心里那叫一个苦。

她脸皮只在熟人朋友面前厚。

现在是任何一个请求,

她都说不出口。

也不知道成为丧尸前能不能如愿换衣服洗个脸,至于野外的河水溪水不要想,早就被核污染以及各种病毒入侵,要净化水质别提多困难了。

这里没有专业仪器。

高温天气之下,任何一瓶饮用水都要节约又节约地宝贵使用。

而小队给小郑配的水,

早就被她在前天用完。

下一次发水,得等到后天。

唉,这日子过得紧巴又拮据。

听茶没有怪任何人的意思啊,她现在的情况已经算非常好的了,做人讲究一个知恩图报,怎么说,她作为一个普通人,当今存活状态,是多少“穷途末路”之人的求之不得。

可是,末世里,各种层出不穷的惨案每天都在发生,没有任何约束,道德,法律,人性之恶远超想象。

唉————

听茶又多一个速变丧尸的理由。

她想做只单纯的尸。

不用动脑袋,不进食也饿不死,这么一想,想来尸斑都快乐地淡淡的。

“短短三分钟叹了十次气,怎么了?又去哪儿碰了壁?”芙蓉玉面带笑出现,手肘倚靠在一棵秃树上,几米外,身形挺括清贵,又居高临下。

语意里是一贯的刺人元素。

是软刺。

是软钉子。

但郑听茶从来听不明白。

只把这种“恩赐一般”的偶尔主动交流当作一种积极信号。

她不觉得对方是拿她消遣看热闹,只认为是徐意呈的一种关心。

“嗯?奇怪,你敏感肌什么时候治好了?”他眼神戏谑扫过听茶胸前那个“鼓包”,吃过薯片的都知道,吃不完通常可以选择拿根皮筋绑住口子。

听茶现在的胸口造型,就像是被绑起来的零食袋封口,一部分衣服像冲天炮一样突兀出来,也有点像小马尾。

听茶从不在乎自己外形。

听茶举了举手上的柴,平静地不能再平静,“干活不方便。”

听茶有把他的话在脑子里过一遍,可她不知道他想表达啥意思。

选择实在地回了他。

徐意呈闻言一愣。

她什么时候这么......正常了?

其实也不正常。

然而有了对比又显得正常。

他本来也是奉命来叫她吃饭的,甩掉凌乱思绪,表达了来意。

便不再说话。

率先往回走。

她很快跟上。

同他并行。

甚至隐隐有超过的意思。

听茶还是那句话:

干饭不积极,思想......!

但不会读心术的徐意呈不理解。

她脚下是蹬了风火轮?

他193,她157。

他腿快比她人长了。

她怎么走这么快?

难道有话和他说?

徐意呈好奇心重。

末世里,心理要想不出问题,总要给自己找点什么乐子,爱好培养着。

可一直快到了营地,她也没有开口,这也太过于沉得住气了。

“你妆花成这样不洗洗再吃饭吗?”他听见自己莫名其妙说了这句话。

他就这样先开口了。

本身就在琢磨着办法的听茶,闻言停下脚步,扭头看他。

灰头土脸的。

然眼睛一瞬巨亮,明显得有情感起伏,有了刚才对话时双目无神,生无可恋的淡淡死感眼神的对比,徐意呈被看得很不自然,他......说错话了?

没有吧。

听茶靠近了他,鼓足勇气,“哥,亲哥,你说得对,我们要讲卫生,讲文明,您有水没,可以借我一下不!”

徐意呈:他有说过这话?

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被这过分炙热的视线看得别过头去,“离我远点。”

“好好说话。”

他瓮声瓮气。

好吧,听茶承认。

她声音小夹了一下。

也就一点而已。

不喜欢,她再换一个更有敬意的声音,低沉降调半度版(正常憨厚),“不好意思啊,忘了你有洁癖。”

察觉有戏,她没有忘记继续加火,高帽子,给他扣,先斩后奏,给她上,“我哥最仗义了,先谢谢你啦哈!”

她笑容大大的,

不要钱地绽放。

俗话说得好,

伸手还不打笑脸人。

给她同意吧!

脸上真得太不舒服了!

徐意呈刚想说她笑得傻。

好吧,其实莫名也怪顺眼的。

空气里的热度来回跌涨,云蒸雾绕,他感觉自己头脑也晕晕乎乎。

居然从她脸上看出可爱两字。

“别把我说得这么小气,一点水而已,给你就是了。”

他努力冷静脸。

平静思绪。

只要她正常不作妖。

他们小队都有容人雅量。

对她也不会太过苛责。

“把东西给我,走吧。”徐意呈一身黑色冲锋衣,耐脏干活圣衣啊。

听茶非常听话把累赘给他。

没忘“嘴甜”道谢。

“大哥,你人真好。”

一边走,听茶的话匣子就打开了,“之前的一些事是我做得不太好,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我现在先和你道个歉,我自此以后改过自新了......”

徐意呈默默听着。

本来没有信多少,以为她又想搞什么新花招,可一路上她也就嘀嘀咕咕这几句,没有什么其他暗示的话。

只是有一件,明里暗里说,想让她帮忙找件得体的衣服给她,可他能有什么衣服是她可以穿的,她好奇怪,他皱眉把自己不怎么穿的黑体恤给了她。

“徐哥,有没有可能,我的意思——不是说要穿你的衣服?”

女孩子顺便洗了头发,素面朝天地出来,脸圆圆的,短发堪堪齐肩。

她秀气皱眉,小表情忍住控诉,又因为实在是无语,溢于言表的微表情鲜活无比,没有嫌弃,万幸。

徐意呈潜意识地松了口气。

而当他看清楚她的样子,

一瞬间,他定在原地。

视线一错不错,难以转移。

她身上套了件宽大到超过膝盖的黑t恤,整个人像陷入纯黑的牛奶巧克力,偏那件t恤,还是他的。

一开始并没有多想什么,而当联想开了个头,无边无际。

毁人理智轻轻易易。

徐意呈攥紧指尖,不想自己乱想,很快思绪又被扯远,她走近了,他发现,她好像还快速冲了澡。

身上是和他一样的皂香,t恤还沾染上他洗衣惯用的蓝莓薄荷味,好像还有更多的属于她的个人气息,起风了,她离他没有那么近,他辨不清。

只觉得她用上就是与他不一样,更清新逼人,躁动空气,扯动神经。

她扯了扯他衣袖。

他方彻底回神,

面色是淡淡胭脂醉。

他轻咳了一声。

“怎么了?”无事发生。

他只是不习惯,

不习惯她这么正常而已。

听茶见他看着自己的手。

她连忙收回,“我洗了澡,手不脏。”她叫了好几声他名字,他都没回,她总不能这样去吃饭,很奇怪,才扯了他衣袖,怕他在意她解释道。

“我知道,但这有什么关系?”

听茶:啊?

他转过脸,不知看何处,“现在是末世,我哪有那么多穷讲究。”

“我又不是什么A国王子。”

呃呃Z国总统孙子,这和王子区别很大?听茶不懂,心里默槽。

最后他还是转过头来,看着她迷蒙的眼睛,声音好像轻软了一些,又好像没有,但对视是顺从心意来的。

“你很怕我吗?”

他单纯地青睐她的双眼,现在这双失去贪婪,愚蠢又纯澈的眼睛。

好像任何人一眼都能读懂。

只是这样。

他轻嗤一声,“我又不是什么很坏的人,还能吃了你不成?下次有什么需求,说明白,走吧,先去吃饭。”

话落,他自然牵过听茶的手,虽然干饭优先几乎一切事情,但听茶还是有个疑问,她觉得自己还是认路的吧,吃饭的地方也就在十几米外啊。

“我穿这样去啊?”

听茶没忘这茬。

“有何不可。”

但某人忘了。

“这不太好吧?”

听茶小小坚持了一下。

“晚点帮你借。”

他手牵得更紧了些,耳垂红了不自知,眼睫微动,好半天才措出辞,“不是我不帮忙,只是你刚得罪了蓝慈和宁颂,确实有点棘手难办。”

听茶一下,闭麦。

确实如此。

其实这么穿也没什么。

只要她不说,

他不说。

应该也没有人知道她穿了他衣服的吧。

这件衣服,反正比深V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