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长老话音刚落。
沈兮湄回身望了望莫水流情况，发觉并无大碍后。
扇子再次打开。
笑盈盈道：
“热闹有什么好瞧的，传闻清霜门淡薄名利，这次不会也为了江湖中的这野虎歼杀令而动吧？”
羽扇轻扇数下，瞧看周边街道染上的白霜，又继续接道：
“恕兮湄直言，清霜门真若踏入这浑水之中，怕是要名誉尽损啊，得不偿失，得不偿失。”
沈兮湄的语气似热似冷，但所说时的身姿毫不避让。
结合其的语气，明显是不打算让开身前之路。
“哈哈哈哈哈！”
那应怀慈却也是步至了沈兮湄五步开外，仰天大笑。
笑声于街道并未消退，其便盯着寸步不让的沈兮湄。
“沈老板，依你的意思，这小子的命，这野虎歼杀令，你们寻欢楼是代其扛下了？”
沈兮湄合扇，微微一笑，点头道：
“确实。”
回答之声音不大，却是从沈兮湄娇美身姿口中清晰传遍整个街道，乃至内城城墙之上。
这毫不迟疑的应答。
也让所有人心境全都震上一震。
这寻欢楼在鹤城确实有点名气。
可现在明显所要面对的是野虎帮乃至清霜门两大势力。
暗流里的阴谋诡道，此刻明牌般全都亮至台面之上。
其中最为震惊的就是沈兮湄身后的苏飞白。
一手破黑炎的手法，已经让苏飞白大开眼界。
此次毫不犹豫站队莫水流的言语。
不惜赔上寻欢楼整个前景，硬刚野虎帮乃至清霜门的答复，更是完完全全把苏飞白搞糊涂了。
在苏飞白心中。
沈兮湄绝不是这样的人。
不该，也不会是这样的。
她在鹤城经营如此之久，其中错中复杂的各类关系，她绝对看得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是一个商人，绝顶聪明的商人。
商人无利不起早。
她现在赔上整个寻欢楼，如果……
唯一能解释得通的就是……
苏飞白默默望向莫水流。
这小子。
在沈兮湄的心中，比寻欢楼……比其经营这么多年的整个寻欢楼还要重要！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苏飞白心中滔浪骤起。
‘一个商人不以利为先，却反把自身所有全都压在了这么个小子身上，匪夷所思。’
‘这沈兮湄也是疯了吗？’
‘她真能扛得住这野虎帮与清霜门？’
‘她，身上也藏着怎样的秘密？’
苏飞白扶着莫水流，下意识的带其退离沈兮湄背影半步。
这女子婀娜身影所隐藏的某种能量，让苏飞白瞧不透。
但莫水流却没他这般心思。
脱离苏飞白搀扶。
毅然前行，站至沈兮湄身旁。
“沈姑娘……水流何德何能……”
沈兮湄淡然一笑，秋水双眸望向莫水流。
“大战在即，莫要分了神。”
说罢便回首望向那应怀慈。
低语柔声道：
“兮湄信任莫公子……从寻欢楼第一眼见你，我就信任你。”
“如若兮湄此行战死，只希望莫公子日后别忘了兮湄……”
“也希望莫公子你日后能善待寻欢楼上下之人……”
一语直击莫水流内心最深处。
整个身子瞬间暖意爆棚。
莫水流盯望向那清霜门的施长老。
仍像那夜在问心池中那般坚定。
“沈姑娘，你不会死，水流都未曾报答过你一丝一毫，所以你绝不会死。”
“谁来都夺不掉你的性命。”
这信誓旦旦的言语。
沈兮湄神色几番变化，最终还是还忍不住默默回头。
望向莫水流清澈且认真的双眸。
同样真诚且少女般的笑意浮其脸颊。
“兮湄相信……”
“你们两个干嘛呢！”
苏飞白终忍不住打断，一个飞跃挡在两人身前。
拱手向清霜门的施长老：
“施长老，这人已经被我们监灵司所拿下，任何人再向其动武，那就是对监灵司宣战，还望施长老慎重！”
收回礼节后，转望向那应怀慈。
“也希望野虎帮能慎重。”
态度彻底挑明。
应怀慈仍是哈哈大笑。
“你们监灵司真是有意思，我们野虎帮惨死那么多人，你现在跑来和我们说拿下?可还记得寻欢楼你那晚，监灵司也是这般说辞，现在人不还是好好的站在这里？也不知道你们监灵司所谓的律法是律给谁看？”
话说有理。
苏飞白默不作声。
那施长老也是紧随附和：
“监灵司律法，但凡监灵司成员执勤出行，必须要衣冠整洁，所穿监灵司之服饰，你是何人？未着监灵司服饰，却妄言监灵司之事？”
苏飞白再次哑巴亏，沉默之余，转望向那屋檐上的监灵司成员。
那瘦弱监灵司成员直起身子。
低望向这两拨人马，却也是不敢言语。
施长老眺了其一眼。
冷笑道：
“监灵司律法，当街行凶滥杀者，监灵司成员都有义务以及责任阻拦制裁。”
“既然你们监灵司不愿管，那我们仗义出手降伏凶手，也算帮你们解决棘手问题，这也有疑问吗？”
“难不成这鹤城杀人无需偿命?”
“还有这寻欢楼。”
“既然一同求死，师弟，有师兄在此为你掠阵，你还在犹豫什么？”
此番言语犀利。
应怀慈也不再言语，阴着脸，双手两团黑焰同时燃起。
施长老身后两个童子也一同扎起马步，摆起手诀。
缪缪寒意顿时又开始重新遍布整条街道。
战况一触即发。
莫水流一伙正严阵以待。
却见天降数道身影。
把两伙人阻拦开来。
其中白裳纹绣的监灵司，司卿李大人最为夺目。
其身旁还有那双手环胸的四门吾卫之一方绪恨。
外加几个银白甲胄与监灵司服饰之人。
脚一落地。
李大人立即作揖向那施长老。
“施前辈好兴致。”
施长老眼眸一沉，摆手示意。
两个童子立即收起脚步往其身后靠拢。
应怀慈见势，也默默收掉手中黑炎，但眼中带着明显敌意的瞧望这从天而降的李大人。
沈兮湄却是神情悠然，扇着玉扇，微微挡在莫水流身前。
施长老回礼，并冷声道：
“这点热闹，想不到也惊动了李大人。”
“哈，施前辈都动手了，想不惊动也难呀。”
“废话不多说，你也瞧见了，这小子杀了那么多人，李大人怎么看？”
“在下已派手下抓拿这莫公子回内城慢慢审讯，施长老还有何高见?”
“抓拿？李大人，你们监灵司这般行事，怕会惹了众怒吧？”
“众怒?”
李大人神情凛然的环视一圈。
眼神最后停留在应怀慈身上。
“意思是说……”
“我们监灵司怎么办事，还要看你们野虎帮的眼色？”
说罢，漠然再次望向这施长老。
“还是你们清霜门的眼色？”
这监灵司司卿的话语，某种意义，对监灵司的统治只低于鹤城城主。
所以此刻完全代表监灵司进行站队的话语。
让在场人全都为之震惊。
已经完全不给野虎帮，甚至清霜门任何脸面。
众人未回过神。
那应怀慈哈哈一笑，步至师兄身旁。
“师兄，我就说这监灵司已经和这小子蛇鼠一窝，如何？”
施长老眼神几番跳动。
“鹤城监灵司的律法已经崩坏至此？李大人，还请慎言。”
“你们清霜门无故插手其中，是否也请你们清霜门慎行。”
李大人也是毫不留情，像是对清霜门积怨已久。
施长老眯着眼望着眼前以李大人为首的监灵司以及城卫队。
“今日可是仗你们人多势众？”
“是又如何？”李大人仍是冷言。
数次话语，已经明摆着了。
监灵司也罩着莫水流。
闻出意思，反倒是沈兮湄面色变得沉重。
“好！好！好！！！”
应怀慈拍着手高声叫好。
“那就让老夫看看你们监灵司究竟有多势众！！！”
手诀一掐。
一条黑炎便从其手中腾空而起，越疾越烈，往苍穹扶摇而冲。
在晴朗的空中散发出无数黑色焰火。
应怀慈紧随高声：
“黑虎抬头！万兽朝拜！”
未等黑炎完全消落，其语音已飞速扩散。
各个街道，巷口，屋檐之上。
无数野虎帮成员现出身形，领头者，瞧着都是强劲之人。
一下让原本变得冷清的街道，全都恢复了寂静的热闹之中。
离得最近的巷道中一壮一瘦，信步走出。
正是野虎帮大小帮主。
看戏已久的温朋吉，裴天南。
步近施长老身旁后。
温朋吉向李大人一施礼。
“温某实不想闹到如此田地……但此子欺人太甚，野虎帮上下都不能容忍。”
“还请李大人高抬贵手，交由我们野虎帮来处置。”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从黑炎升天。
到街道各处全都行出野虎帮埋伏之人。
李大人眼神中已是压抑不住的愤怒。
现在更是被赤条条的这番威胁。
拳头已经捏得紧绷。
其面不改色，仅用眼神示意旁边的监灵司成员。
监灵司成员立即从怀中抽出一小圆棍。
朝天一放。
“砰！”
黑炎消散未久的天空中。
一白鹤逐日的焰火便在空中绽放。
朗朗声威也传遍街道。
“白鹤亮翅！清剿诸邪！所有监灵司成员，闻此赦令，速归鹤城！”
声绕耳畔。
李大人逼近一步，气势全然迸发。
眼神锁死温朋吉。
“温帮主，这事想怎么个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