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温知夏神情为难,“他忙。”
温旭和孟佳互看一眼。
小傅?谁啊?没听过啊。
温知夏的小男朋友?
“我知道他忙,”温礼涛咳嗽两声,难得强硬地说,“我都要死都人了,我就跟他说三句话,你叫他来一趟。”
温知夏不敢再违逆他,怕又刺激到他。
“好。”
这个时间,傅若时正在跟美国那边的公司负责人开电话会。
他正准备跟那边确定,自己今天下午回美国,安排几个新项目的对接,刚说到准备买几点的机票,就接到了温知夏的电话。
这么急着离婚?傅若时震惊地看了看时间,早上五点四十。
她有没有搞错?
他不接,无视,继续开电话会。
但是手机还是锲而不舍,隔一会就震一下。
傅若时烦的要命,直接把手机静音,反扣在桌上。
过了几秒,他又忍不住好奇,又要把手机翻开看。
果不其然,温知夏还在打。
魔怔了吧?傅若时气炸了,翻出温知夏的聊天界面,想把她拉黑。
一翻不得了,他看见温知夏发的文字:
【起床了吗,我爷爷昨晚昏迷了在医院,他现在想见你】
十五分钟后。
温知夏给傅若时打了十几个电话,她这辈子都没给他打过这么多电话。
他从不静音,睡觉也很浅,不可能没听见。
也许他是不想来吧。
温知夏叹了口气,毕竟上午还答应人家去办离婚,现在这种说辞,也许在他看来,是自己舍不得荣华富贵,借口反悔的理由吧。
算了。
她正要回病房,忽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伴随着幽冷的香气,从前方传来。
温知夏抬头望去,男人一身黑色风衣,高大颀长,俊美深邃的面孔此时带着略微焦急的神色在寻找什么,并且在看见她之后,焦急逐渐退去。
傅若时大步向温知夏走去,手里拎着一只巨大的bottega行李包,看起来很沉很沉。
温知夏惊讶地站起来,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开口。
她以为他不会来,也不想来。
但他还是来了,就在她打完电话后不到半个小时,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就这么单枪匹马的来了。
“人怎么样?”傅若时气息未定,他开跑车一路飞驰而来,已经忘了限速两个字怎么写。
“睡着呢。”温知夏小声说。
傅若时低头看着温知夏,她眼睛红红的,单薄的肩上披着毛毯,好像一夜之间又瘦了一圈。
他把bottega袋子往椅子上一丢,啪的一声,把温知夏吓了一跳。
“等他醒吧。”
傅若时说完坐下来,闭了闭眼,往椅背上仰了仰头,揉了揉脖子。
即便如此安静低调地坐着,他也依旧夺人眼目。
此时比温知夏更震惊的,是她的叔叔婶婶。
看见傅若时的那一刻,温旭和孟佳的呼吸都停滞了。
在此之前,他们只在温礼涛口中听过,说知夏的男友条件多好,什么最大的缺点就是长得太好看,当时两人觉得,老头子铁定是吹牛。
现在看见本尊,他们觉得,老头子说的还是略显保守。
这小知夏真能藏啊。
夫妻俩互看一眼,却被傅若时的气场震慑,不敢立马跟他讲话。
“你要出差?”温知夏看着傅若时的大包,问。
傅若时嗯了一声,“晚上。”
“我帮你叫一下爷爷。”温知夏站起来,往病房去。
傅若时站起来跟在她后面,bottega包撞到门上,嘭的一声很响。
温知夏刚才就一直看着他这个包,觉得很突兀,因为实在太大了,而且以前没见他用过,也不知道装什么了,沉的吓人。
于是她忍不住问,“你这里面什么?”
“钱。”
傅若时毫不掩饰,“一百万,给你爷简单买点水果。”
他来的匆忙,没时间去取钱,就把家里保险柜里的美金翻出来了。
温知夏当场就傻了。
他有病吧?他确实有!
其实傅若时很坚信一个事情:在某些生死攸关的时刻,讲什么安慰话都没用。
给钱,给一麻袋的钱,就是最好的安慰剂。
听见这话,温旭和孟佳也傻了。
这是亲侄女婿!
温知夏看他俩的神情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但她不得不承认,确实被某人装到了。
于是暂时压下心中的震惊,轻轻喊了一声,“爷爷?”
温礼涛嗯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
“小傅?”他开口,又抱歉地说,“哦,傅,傅先生。”
傅若时走到床前,俯下身,低声对温礼涛道,“老爷子,受苦了。”
听见这句话,温知夏的泪水又一次模糊了眼眶。
“你真的来了,真好,太好了。”温礼涛伸出苍老的手,握住傅若时的胳膊,“谢谢你。”
说罢,他又对温知夏和温旭他们道,“我跟他说说话,你们出去吧。”
温知夏为难地看了爷爷一眼,看见他笃定的眼神,纠结了片刻,还是决定离开。
但她知道爷爷会说什么,于是还是小声在傅若时耳边说,“你听听就行,别在意,别说重话刺激他。”
傅若时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人都走后,温礼涛鼓起勇气,又小心翼翼地对傅若时道,“傅先生,我们小夏,没惹您生气吧?”
看见老人家如此卑微的样子,傅若时也猜到了他会说什么。
尽管如此,他心里还是莫名有点堵。
“没有。”他说,神色沉静如水,“您这是哪里话?”
温礼涛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我儿子和儿媳,都是正直刚强的性子,”他声音微弱,“乖乖继承了他俩这一点,所以做人不太圆滑,容易得罪人,她要是对你态度不好,我先跟你道个歉,但她的心是好的。”
傅若时在心里表示非常同意。
但他还是沉默地听老人诉说,没有插话。
“她太刚强,太好强,”温礼涛接着说,“要是我儿子还在,她怎么刚强都没事,但他们都不在了,我也时日不多,乖乖这性格,遇事不肯低头妥协,要是得罪了恶人,走了她父母的老路,没人保护她了,我......”
他说着说着,情绪激动,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温知夏在外面听见咳嗽,担忧地站起来往里面看,却看见傅若时居然在给爷爷拍背。
他神色是罕见的耐心,低头跟老人说了些什么,很快平复了爷爷的情绪。
“我知道,您放心。”傅若时听出了他话里的托孤之意,“你孙女有什么困难,我能说得上话的,我都会帮她解决,这不是什么难事,您安心养病。”
温礼涛刚要松一口气,傅若时话锋一转,“前提是,她要让我帮,如果她什么都不跟我说,我想帮也帮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