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到就要做到!”
秦姝红唇浅勾,媚眼如丝地睨向谢澜之。
她不抗拒两人坐实夫妻关系,只怕谢澜之会无所顾忌。
有了男人的保证,秦姝心底的惧意消散不少。
她眉开眼笑时,谢澜之却是有苦说不出。
秦姝害怕的源头,是他的无能为力,以及不可逆的存在。
身材瘦下来,也就是饿几顿的事。
一个人自带的出厂设置,哪里是谢澜之能改变的。
不过也不算没收获,两人至少把话说开了,彼此达成唯一的默契。
——要如何要无痛度过,属于他们的新婚夜。
两人回到家属院的住所,锅里的米饭还热着,他们简单做了蛋炒饭。
秦姝吃了一小碗,剩下的一大半进了谢澜之的肚子。
就在两人以为,今天会这么度过时,郎野满头大汗地来了。
他站在门口有些心虚地去看秦姝,发觉她没注意自己,这才说明来意。
“谢团长,京市来电找您,第一次打来的是阿木提,后来京市的军区也来电找您,他们一次比一次急。”
谢澜之一听阿木提跟军区都打来电话,噌地一下站起来。
“我去看看什么情况,很快就回来!”
他对秦姝语速极快的说完,几乎是跑着冲出房间的。
秦姝盯着男人失去从容的背影,心底莫名有了不好的预感。
谢澜之的行为太异常了。
站在门外的郎野,眼巴巴地盯着饭桌。
他午饭都没吃,来回折腾那么多趟,肚子早就饿了。
秦姝对郎野招了招手,问:“阿木提打电话,有说找谢澜之什么事吗?”
“没有,只让谢团长尽快回电话,语气挺着急的。”
郎野走近才发现,饭桌上都是空碗,蹭饭失败的他,脸上露出失望表情。
一团的战士们,哪个不想蹭谢团长家的饭。
吃上一次,能幸福好几天。
秦姝眉心紧紧拧着,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盯着门外谢澜之离去的方向,久久收不回视线。
她不知道,谢澜之这一去,两人留在963营地的日子,提前结束了。
秦姝对郎野指向厨房,温声说:“厨房锅里还有一些炒饭,腌萝卜干在橱柜的墙角,你盛出来一些就着炒饭吃,外面要变天了,我去收一下药材。”
郎野露出灿烂笑颜:“好嘞!谢谢嫂子!”
他马不停蹄地奔着厨房去了。
吃了两碗大米饭,勉强吃了个半饱的郎野,抹了抹嘴上的油。
他看着在客厅忙碌的秦姝,语气不自然地问:“嫂子,要不要帮忙?”
“不用,这些药材容易搞混。”
从竹匾里挑拣药材的秦姝,语调带着几分疏离。
蹭到饭的郎野,不好意思就这么拍屁股走人,主动把碗筷给收进厨房。
屋外,突然响起汽车鸣笛声。
“阿姝!”
紧接着,是谢澜之焦急轻颤的低沉声。
蹲在客厅的秦姝站起身,似是感应到什么,如一阵风似的冲出去。
她直直地撞入谢澜之的怀中,被人用力掐着柔弱无骨的腰肢。
谢澜之脸色苍白,眼尾隐隐泛潮,浓得滴墨的黑眸紧紧盯着秦姝。
他嗓音轻颤:“阿姝,我爸病了,我要回京市!”
腰肢玉骨都快被掐断的秦姝,疼得脸色发白,却隐忍不发。
谢澜之浑身萦绕着悲恸情绪,掐着她腰身的双手,也在轻轻颤抖着。
“需要我做什么?”
秦姝心脏猛地跳了跳,声音发紧地问。
谢澜之哑声道:“跟我一起回京,好吗?”
他没说让秦姝救人,因为京市通知他回去,是见父亲的最后一面。
秦姝不知道内情,不过看情绪外泄的谢澜之,眸底浓郁的化不开的哀痛,也能猜到谢父的情况不太好。
她的身体疼得发颤,用力点头:“好!我这就去收拾东西,你先松开我。”
谢澜之松了手,秦姝却差点瘫倒在地。
太疼了!
她的骨头都快被捏碎了。
秦姝扶着谢澜之的胳膊站稳,迈着不稳的步伐回卧室。
她翻箱倒柜,把收起来的药材,还有行医治病的工具全都打包。
在秦姝收拾东西的时候,外面又传来汽车驶来的动静,听动静还不止一辆。
就在她准备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的时候,身后传来谢澜之低哑声音。
“京市下雪了,你穿厚一点。”
这一世,还没见过雪的秦姝,想到北方的天气,浑身打了个激灵。
她转过身,对上谢澜之通红的双眼。
他眼底神色呆滞空洞,极致的隐忍悲伤情绪,仿佛要碎掉了,比失声痛哭还要让人感到难过。
秦姝想说没厚衣服,话刚到嘴边就咽下去了。
她说:“没事,给你我一件你的外套就行!”
谢澜之看了秦姝一眼,从衣柜的最里面,拿出一件做工精细,在这年代价值不菲的呢子大衣。
他牵着秦姝的手,低声说:“走吧,外面都在等着。”
秦姝回握谢澜之的手,与他一起走出房间。
然后,她就被吓到了。
外面好几辆白底车牌的小汽车,还有两辆部队车。
站在部队车前的,是以赵永强为首的熟悉面孔,他们个个表情震惊地盯着谢澜之,明显是知道了他的身份。
然而,在这个氛围紧张的环境下,那些战友没有一个人来跟谢澜之打招呼。
站在白底车牌小汽车前的人,身穿公安制服,以及严谨的中山服。
“谢少——”
“谢公子——”
谢澜之一出来,那些人立刻围上来。
他们的态度并不殷切,神色肃穆严谨,好似对待重点保护对象。
骆师走上前,与为首的人交流了一番。
刚刚就是他把手在发抖,开不了车的谢澜之送回来的。
骆师跟人确定好回京的路线后,走到谢澜之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帮我给你父亲带个好,就说春节我去找他喝酒。”
双眼泛红的谢澜之,用力点头。
一名穿中山服的中年男人,对谢澜之开口:“谢少,上面下达的命令,由我们亲自护送你前往机场,请你立刻跟我们走!”
“好——”谢澜之跟秦姝在众人的簇拥下,前往为首的白牌车。
秦姝眸光扫视周围的人,发现有几人朝她跟谢澜之靠拢。
他们的站位看似随意,实则是有讲究的,在遇到袭击时能做到一击必中。
在森严的营地,都保持刻在骨子里的警惕,可见这些人的身份不简单。
坐上车的秦姝,想问问谢澜之什么情况,怎么搞这么大阵仗。
却发觉谢澜之肩膀低垂,握着她的手不停地颤。
秦姝哪里见过,他这副几近崩溃的痛楚模样。
谢澜之得知自己命不久矣时,也不曾这样呼吸压抑,仿佛要碎了般哀伤。
秦姝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问了,“你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
事情绝非谢父生病那么简单!
谢澜之握着秦姝的手,猛地收紧,咬紧牙关,声音艰涩地开口。
“我爸要不行了,我回去……很可能见不到他最后一面。”
这才是让他最无法接受的事!
秦姝猛地睁大眼睛,一句不可能,差点脱口而出。
然而,想到这一世,很多事情轨迹发生变化,有些事也不是不可能。
秦姝意识到谢父的情况很严重后,抬手握住挂在脖子上的金龙罗盘。
她摸着背面的金龙鳞片纹路,在心底祈祷,谢父可一定要撑住。
哪怕撑到他们到达京市,一分钟的时间,也足够了!
秦姝的手也开始发颤,谢父的身份非同一斑。
如果他真的这么去了,影响甚大,京市势必要重新洗牌。
谢家这一世因为谢澜之还活着,家族陨落的可能性不大,可谢父毕竟是家中的定海神针。
有他跟没他,差别可就大了!
谢澜之清楚察觉出,秦姝的手在逐渐失温,情绪也处于紧绷状态。
他把人揽入怀中,过了许久,低哑嗓音带着期待地问:“如果,我说如果见到我爸,你能救他吗?”
几近哽咽的颤音,让人感受到他莫大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