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江晚晚在秋游兼赚外快。
另一边。
华市。
昔日的大总裁——江玄烨。
如今正坐在路边,啃着肉包。
没错,江玄烨被江父赶了出来。
最近几天公司事务交接的时候,江玄烨不忿家里对于养了十八年的妹妹这么绝情的态度,日日跟江父理论。
而且还常常在江父面前贬低江晚晚。
——“爸,江晚晚明明自己这么有能力,在孤儿院根本就不可能吃什么苦!你和妈根本就不用觉得亏欠她!”
——“江晚晚一定是嫉妒心太重了,所以才会扯出汐汐偷气运这种挑拨离间的谎言。你看我们江家不是都好好的?老四那次也肯定是他自己不小心,怎么能怪汐汐抢他气运!江晚晚这样说就是为了让你们排斥汐汐,然后唯独宠她一个人!”
——“汐汐就不一样了,她那么善良,不管江晚晚怎么针对她,她总是在我面前劝我不要责怪江晚晚那女人。”
……
江玄烨觉得李云汐和江晚晚两人的做法,高下立判。
一个纯真善良。
一个市侩又小肚肠。
为什么父母和弟弟们就是看不明白呢?
亲生血缘关系,也不能大过“理”这一字啊!
江玄烨在心里一直肯定自己是对的。
直到在老宅那次宴会上。
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事实证明,做坏事的是那个变成汐汐亲生母亲的怪物!
说不定是怪物既不想暴露身份,又不想养小孩,所以才把汐汐调换过来的。
汐汐明明就是无辜的,她什么都没做过!
差点让江晚晚死在垃圾场,跟汐汐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一切都是江晚晚的命!
他把想法又跟江父说了。
这一次,江父却意外地没有骂他。
而是背过身去,用极为平静的语气对他说:
“你既然说晚晚没有吃过什么苦,那你也体验一下身无分文从自己家出去的日子是什么样的吧……”
……
此刻。
江玄烨大口嚼着肉包,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可那眉头却皱得死紧,心中五味杂陈。
往昔出入皆是豪车。
衣袂生风于高楼大厦间的风光不再。
眼下只剩这市井街头的嘈杂与手中廉价肉包。
“爸怎么就这么糊涂,汐汐明明受了那么多委屈,江晚晚又行事乖张,仗着点玄虚本事就肆意拿捏人心,几个傻弟弟都围着她转,捧她臭脚!”
他嘟囔着,碎屑从嘴角掉落。
“哎,汐汐跟我介绍的在国外,我虽然有各国护照,可是现在却没钱坐飞机。”
他突然想起什么,拿出手机,翻出一个收藏的链接。
“高薪诚聘!加入我们,共创辉煌未来!”
他眼睛一亮,就是这个。
他将手里包子两三口吃了,用手优雅地一抹嘴。
复制了号码,他立马打了过去。
“喂,请问,你们还招人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粗粝嗓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招人,你谁啊?”
江玄烨赶忙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听起来精神抖擞:
“您好,我在网上看到你们的招聘信息,我能力挺强的,之前也是一个小公司的管理层,管着公司上下很多事儿,不管是团队运作、业务拓展还是人员调度,我都很有经验,我觉得我能胜任你们的岗位。”
对方闻言,先是沉默片刻。
旋即发出一阵刺耳的狂笑:
“哟呵,公司管理层?”
正在接电话的和同伙对视一眼。
有时候,他们也挺想报警的。
一个个的,比他们都还能吹,管理层会这么没脑子,不调查清楚就来他们这应聘!
“呵呵,落难到找咱这份活儿啦?”
“行,我把地址发给你,明儿来面试,不过咱这可不养闲人,来了可得有真本事。”
江玄烨满心欢喜。
丝毫没察觉到异样。
他手机里很快收到一条信息,什么是一个地址。
他找了一个24小时营业的KFc,决定将就对付一晚。
在员工灼热的目光中,他坐了整整一晚。
工作人员没有驱赶他,甚至自掏腰包给他买了套餐,不断跟他来套近乎。
大总裁虽然被江父冻结了所有账户,身上身无分文。
可他一身的高定西服,皮鞋锃亮,还有那手上的手表,工作人员在网上见过,那是百达翡丽,手表中的贵族。
这个男人全身的衣服和手表加起来,工作人员想了想,买他祖宗十八代都绰绰有余。
江玄烨没有接受,只是静静坐着。
工作人员也不敢再贴上去。
估计特别有钱的人,都有点什么怪癖。
江玄烨整整一夜都在满心憧憬着东山再起,不凭江家,他也要重新做回大总裁,顺带帮李云汐正名,让江家上下都看清江晚晚的“真面目”。
次日,天还没亮,江玄烨便起身,辗转坐上了前往约定地点的车。
坐车的钱还是一位热心却也带着点小心思的路人资助的。
那人见江玄烨虽落魄却气质不凡,一身行头尽显曾经阔绰,料想他是暂时落难。
又听闻他焦急与人讲电话提及要去个重要地方谋出路,想着或许能结个善缘,日后得份回报。
便主动上前,掏出几张零碎钞票递过去,说道:
“兄弟,看你像是遇着难处了,这点钱你拿去当路费,希望你能时来运转呐。”
江玄烨起初还犹豫推脱。
奈何形势紧迫,为了能抓住那看似“翻身”的机会,最终还是红着脸接过,连声道谢。
揣着这份意外之财,踏上了那辆通往传销魔窟的车。
一路上,江玄烨望着车窗外不断变换的街景,脑海里都是自己大展宏图的想象,丝毫不知即将踏入一处传销魔窟。
车子最终在城市远郊一处看似普通却又透着几分诡异静谧的大院前停下。
周边高墙环绕,几株歪歪斜斜的树木遮天蔽日,让这儿显得格外阴森。
刚下车,就见一个身形精瘦、眼神狡黠的男人迎上来,皮笑肉不笑地打量他的穿着打扮。
眼底深处闪过浓浓的贪婪之色。
脸上笑得真切了十二分:
“江总是吧,一路辛苦,跟我走吧,面试场地在里头呢。”
江玄烨不疑有他。
昂首阔步跟着进了大院。
一进屋,江玄烨还没来得及开口介绍自己优势,几个彪形大汉就围上来。
一把夺过他手机,将他狠狠按在椅子上。
“你们干什么!”江玄烨惊恐大喊,那精瘦男人冷笑:
“哼,还真以为有高薪工作等着?”
“到了这,你就是案板上的肉,乖乖听话,入了咱们这‘大家庭’,帮着多拉些人进来,不然有你好受的!”
江玄烨这才如梦初醒,意识到陷入了传销组织。
他后悔不迭!
可此时。
叫天天不应!
叫地地不灵!
——
与此同时,江家。
江父虽赶跑了江玄烨,却也时常望着窗外发呆,内心纠结挣扎。
江晚晚秋游回来,敏锐地察觉到了家中的低气压。
她眉头一皱,很快知晓了前因后果。
她对江父直接说道:
“爸,江玄烨快要被人运到缅北噶腰子了。”
只一句话。
就让江家鸡飞狗跳。
江玄天也在门边听到了,一时间,整个江家都知道了。
“不好了,老妈,快来!大哥要被噶腰子了!”
江母匆匆忙忙跑了上来!
揪着着江玄天的两个手臂不停摇晃:
“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江玄天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妈呀!大哥被骗去缅北了!他腰子保不住了!”
江母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嘴唇哆嗦着,好半天才挤出声音:
“你说啥?你大哥他……?这……这可怎么得了啊!”
江母眼眶也红了,眼泪夺眶而出,跟不要钱似地顺着脸颊簌簌滚落,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那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好不容易养大的儿子啊,咋就掉进这要命的坑里了,都怪我,怪我没拦住你爸那死脑筋!”
说着,她抬手狠狠抹了把眼泪,转头瞪向江父。
那眼神里有责备,更有焦急与无助。
江父此时也慌了神。
平日里挺直的腰背像是被重锤砸弯,一下佝偻起来。
他额头上沁出细密汗珠,双手无意识地搓着,嘴里嘟囔:
“都怪我,冲动了,怎么就把他赶出去了,我这当爹的……”
江父此时说话的声音里满是懊悔,眼眶也微微泛红,他定了定神,强装镇定地看向江晚晚:
“晚晚,你既然能察觉,是不是有法子救他?”
“咱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大哥他遭罪啊。我知道他蠢了点,对你不好,可以罚他,但不能让他丢命啊!”
……
“只保住命就好了吗?”
江晚晚灵动的眼眸依次扫过江父与江母。
声音清脆。
“对对对!”
江父忙不迭地点头。
此刻就算报警,也要花时间找人,中间会发生什么意外谁都说不好。
但是女儿说能保命,那就一定能保命。
江母本也跟着点头。
可刹那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双手在空中连连摆动,急着道:
“不对不对,晚晚,尽量不要少零件啊。你大哥还没结婚呢。”
江晚晚笑了。
她从容地坐下,语调平和:
“哦,那就不急了。”
恰在此时,佣人双手稳稳地端着托盘步入客厅。
托盘上摆放着满满一大杯的杨枝甘露和一些小蛋糕。
黄澄澄的芒果块、晶莹剔透的西米与浓郁椰浆相互交融。
小蛋糕精致小巧、裱花细腻,散发着甜香。
这些都是江母根据她的喜好,让李婶每天换着花样给她做。
江晚晚拿起小勺,轻轻舀起一勺杨枝甘露送入口中,感受着那酸甜在舌尖散开。
她嘴角勾起一抹满足的笑意,然后抬眸看向双亲。
“哎呀,爸妈,有我在,放心吧!他现在身子还是囫囵个的。”
“身上没事,就是精神上吃了点苦头。”
一旁的江玄天一直紧绷着神经,听到这话,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肩膀也松弛下来:
“那就好,大哥就没吃过什么苦,这次正好让他吃一吃。”
江父闻言,狠狠瞪了这没心没肺的小儿子一眼。
然后转头望向江晚晚,目光中满是征询:
“那,需不需要报警啊?”
江晚晚果断摇头:
“警车声音太明显了,那些人都是惊弓之鸟,稍有风吹草动,就会狗急跳墙,那样的话大哥可就危险了。”
她顿了顿,脑海中浮现出警察出勤时那响彻街巷的警笛声,无奈地咂咂嘴。
真搞不懂,警察抓犯人为什么都要拉响警笛,那动静,几公里之外都听得见。
这不明摆着告诉犯人“我们来啦,你们快跑”。
悄悄过去不好吗。
她心里腹诽,见父母依旧满脸愁容,只好又补充道:
“放心吧,他现在是安全的,我的瞬移符,随时能过去。”
江母一听要她涉险,急了:
“晚晚,这怎么行,太危险了!那种地方女孩子不能去!”
江晚晚安抚道:
“妈,您别担心,我有分寸。会把大哥全须全尾的带回来的。”
江玄烨平日里虽对她不怎么样。
为了不让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她还是决定关键时候出下手。
说话间,江玄霆、江玄晨和江玄赫三兄弟匆匆忙忙赶了回来。
从江玄天嘴里听到大哥没事,三人均是放下心弦,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于是,大家也不着急了。
江父甚至建议:
“晚晚,你慢慢吃,等他有危险再过去吧,也让他多吃点苦头,长长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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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江玄烨此刻正被困在一个狭小而昏暗的房间中。
整个房间就仅有一扇很小的窗户,也被铁栅栏封得严严实实,透进来的光线微弱得可怜。
说是房间,倒不如说是牢笼。
他身上那原本笔挺合身、彰显身份地位的高级定制西装,早已被粗暴地剥去,不知所踪。
就连脚下那双价值不菲的皮鞋,还有手腕上象征财富与品味的百达翡丽名表,也都被悉数夺了个干净。
此刻的他,全身上下仅剩下一条鲜艳刺目的大红色苦茶子。
勉强遮着他最后的一点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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