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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四天的工夫,不够张公公诉说完对亡妻的思念,却足够小孩捅破他的天。

当时他打死她的心都有了。

然后他想到了一个更可恨的人!

陈连理!

大王八蛋!

他不撺掇这个孩子都够混蛋的了,他还撺掇,那不捅破天就怪了。

有人给他几万两他都没舍得卖的茶叶,叫他们俩给糟蹋了。

张奉祠无力的抬了抬手劝了劝还在打的陈典膳:“算了吧,就当进了狗嘴。”

他此生与狗不共戴天!

张奉祠难过的瘫坐在椅子上。

小孩扯扯他的袍子:“你还好嘛。”

“我好的起来嘛!”

张奉祠咆哮一声,还给自己的脑袋喊晕乎了,扶着额头道:“童子,你来。”

小孩惴惴不安的凑过去:“怎么了?”

“我问你,那么大一块,你就一点儿都没剩啊。”

小孩回想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在张奉祠心凉透前和他说:“我不知道,我拿出来就给他了,当天已经很晚了,他说煮乳茶要很久,让我先回去,我就走了,第二天早饭的时候,就喝到了,很大一罐,我就没问,可能是都煮了吧。”

小孩又不常喝这种东西,大厨房也不怎么做,她自然不知道一罐乳茶要用多少茶叶。

张奉祠和陈典膳却是心知肚明的。

听她这么一说,陈典膳也想起来了。

很难想不起来,因为那就是昨天早上的事儿!

“不可能,那绝不是龙鼎金针,就是普通的黄茶,压根就不值钱,说,你把茶叶倒腾哪儿去了!”

连理沉默的像个哑巴。

陈典膳又结结实实打了他两竹鞭他才开口道:“没准儿那本来就是普通的黄茶呢,买东西上当受骗也是常有的事。”

小孩疑惑的看向张奉祠。

她有点儿信了。

陈典膳气极反笑:“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张奉祠语重心长:“孩子,那是买的着的嘛?”

龙鼎金针是贡品啊!

还是极珍贵的那种,有价无市,也就他们,近水楼台先得月,能顺手偷点儿。

那么大一个茶饼。

他得冒多大的风险,才下的手,九族的脑袋都押上了,他敢错嘛?

而且当时偷这个,也不是为了自己,他师父非得让他去,他能怎么办。

好在老东西后来死了,这宝贝又落回到他手上了,这些个不用细说,连理他多少肯定有些耳闻。

后来他和妻子还吃过一次……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这种话就很可恨!

“你说你,要就要吧,怎么的不行,你利用她干什么?这就是个缺心眼的傻子,你这不是存心害她嘛!”

“谁是傻子啊!”

小孩嘟囔着难以接受的看向张奉祠,又被吼了一声。

“没你的事儿,跪好了!”

“哦……”小孩悲伤极了,乖乖的跪了回去。

连理看了她一眼:“她这不好好的嘛。”

没缺胳膊没断腿儿,命也还在。

和他估计的差不多。

小孩撸起袖子给他看自己手臂上的檩子:“你说的那是人话嘛?我都什么样了!你们再晚来一点儿,我就成松鼠鳜鱼了!”

“什么?”连理没听明白。

小孩心疼的抱住自己解释道:

“满身花刀,死的扭曲直翘!”

连理:……

她挨的那几下叫满身花刀,那他这叫什么?凌迟处死啊?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连理撇撇嘴,扭过头去不理她了。

任张奉祠和陈典膳如何问,他都不肯开口。

又不能真把他打死。

俩人生了半天气,索性扔下他们吃饭去了。

小孩挪了挪已经木了的膝盖,看了看地上已经打折了的竹鞭,又看了看嘴角溢血的连理。

“你还好嘛?”

他用指头抹去了嘴角的血,舔了舔腮帮子,语气如常道:“还行吧。”

“你可真抗揍。”小孩有些恍惚道。

连理竟然噗嗤一乐,弯着那双细长眼道:“竹鞭算什么,又不是板子,他们要真想打,咱们俩这会儿已经没命了。”

小孩指着他的脸道:“这还不算真打啊,你都这样了怎么还笑的出来啊?”

一道檩子贯穿了连理大半张脸,自耳边至下巴,皮都破了。

所以腮帮子上的肉才会磕到牙上,嘴角的血就是这么来的。

这在小孩眼里就够可怕的了。

而且他的背上也鲜血淋漓的。

这又不是幻境,没准儿会留疤的,他怎么还笑的出来呢?

“哭多难看啊,”连理像个好人似的,安慰她说,“你不用怕,他们不会怪你的,张公公就是一时生你的气,其实他那个人最好哄,你乖一点儿,过两天就没事了。”

“这话你拿去骗三岁小孩吧!”小孩抱着胳膊气道,“那个茶饼那么贵重,他凭什么要原谅我,这回好了,灵石的债我还没还清,又欠了茶饼的钱,我得给他干多少年的活啊……”

小孩神色戚戚然间还不忘了瞪他一眼:“你可别想跑,那个茶饼的钱,至少有……

七成得你来还!”

小孩扒拉着手指,想出了个一个数目。

连理:“没钱。”

“你凭什么没钱?没钱你把茶饼拿出来!”

小孩说到这里更生气了,

“你到底把那个茶饼弄哪儿去了?你是不是背着我吃了?”

好吃的进了他的嘴。

挨打却要一起挨。

这根本就不公平!

谁想起来会不生气呀!

连理:“我可没吃。”

“那你把它弄哪儿去了?”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嘛?”

小孩:……

陈典膳把他打成那样他都没说,光问指定没用,小孩掰的手指咯咯作响,眼里凶光毕露。

“你最好是告诉我!”

连理挑了挑眉:“就不!”

小孩提起拳头,连理赶忙道:

“你可别动手,别怪我没提醒你,他们现在都在生我的气,可你要是在这时候和我打架,那你也捞不着好。

茶饼已经没了,你再打我也变不出来啊,不信你就动手好了。”

他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无赖相,小孩沉重的哼唧一声,只能锤锤膝盖下的垫子,顺便骂上一句:

“连理,我恨你!”

连理:行吧,恨只是更多一点儿的讨厌。

两个人静静的跪了一会儿。

连理瞥了她一眼:“行了,别那么苦大仇深的,等这事儿过去了,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你来了这么久,还没好好玩过吧?”

“怎么没有!”小孩,“我去过夜市!我还时常去街上买东西呢。”

“你那是替人跑腿儿,”连理翻了个白眼,好声好气道,“遂城也有许多好玩的地方呢,你未必都清楚,可我熟啊,你要是不生气,我就带你去玩儿,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买,怎么样?”

“真的嘛?”小孩似乎有些心动。

连理点点头:“真的。”

小孩眼睛亮起来了:“那我要茶饼……”

“做梦,”连理微笑,“除非是梦里,不然你想都别想。”

小孩眼里的光瞬间就灭了,意兴阑珊的瘪起嘴。

连理:“噘嘴也没用,那是你哥哥我的前程,就是死我都不可能给你……”

小孩听不明白这话,但不妨碍她跑去告状。

于是她没事了,而连理……

希望他没事吧,陈典膳看起来真的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