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岩的随从见状,不禁吃了一惊,忙上前一步,神色严肃地问道:
“我乃京城御史台的官员,你这一身的伤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要害怕,如实说来。”
李华清满脸惶恐,让人搀扶着,想要下床磕头行礼。
黄岩的随从见状,赶忙伸手阻拦,和声说道:
“免礼了,你只需照实把事情讲清楚便是。”
李华清艰难地拱了拱手,声音虚弱却透着一股坚定:
“是,大人。”
站在黄岩随从身后的孙湖亲信,此刻满脸怒容,恶狠狠地瞪着华清,扯着嗓子大声吼道:
“你可要想好了再开口,别信口胡诌!”
华清何等聪明,一下子就听出了其中蕴含的威胁之意。
他仿若未闻,丝毫不理会他的恫吓,神色镇定地将自己中午时分亲身经历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一遍。
黄岩的随从听闻此言,不禁大惊失色,脸上满是惊愕与狐疑,再次追问道:
“你今日中午当真切切实实地见到他们三个人死了?”
“此事非同小可,你可不要撒谎!”
华清面容凝重,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千真万确!”
“他们吃过午饭没多久,突然间浑身抽搐、痉挛不止,脸上的肌肉扭曲,显得格外狰狞,紧接着大口大口吐血,没一会儿就没了气息。
“这种惨状,毫无疑问是中了剧毒的迹象!”
“现在回忆起来,我依然心有余悸。”
说到此处,华清的声音都微微颤抖起来。
这可是关乎三条人命的惊天大案,黄岩的随从深知此事分量极重,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他先是敷衍地叮嘱华清务必安心养伤,随后便转身快步离去。
刚出房门没走上几步,一个仆人急匆匆地迎了上来。
趁着旁人不注意,那仆人迅速地将几张银票和一封书信偷偷塞到他手里。
黄岩的随从微微一愣,心中稍有犹豫,不过还是以极快的速度将信展开,匆匆浏览了一遍其中的内容。
待看清信上所写之后,他心中已然明了,孙湖此番怕是在劫难逃、大势已去了。
他不动声色地将银票和信件一并收进了袖子里。
屋内,孙湖的亲信肺都要气炸了。
他怒目圆睁,朝着华清恶狠狠地压低声音咒骂道:
“你小子胆子真是挺肥,竟敢公然和县太爷作对,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华清毫不畏惧,眼神闪过一抹戏谑之意,当即回击:
“少在这儿吓唬我,这套把戏对我没用!”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孙湖那狗官丧心病狂,竟然在我的饭菜里下毒,想要毒死我,他的险恶用心我早就看透了!”
孙湖的亲信听到这话,脸上瞬间浮现出一抹讶色,显然是没料到华清已然知晓此事。
他冷哼一声,也顾不上再与华清纠缠,赶紧拔腿往外追了出去。
黄岩等人的身影刚从县牢大门中踏出,他的亲信便匆匆迎了上前,恭恭敬敬地说道:
“大人,李华清称自己今日下午才刚被家人接回家。”
“据他所言,就在今天中午,他亲眼目睹了三个狱友惨死在自己眼前,死相极为凄惨,看着像是中了剧毒的模样。”
黄岩霍然转头,目光如冰刀般冷冷地刺向孙湖,声音里透着彻骨的寒意: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孙湖心底一哆嗦,连忙应道:
“黄大人,此事我是真的毫不知情!”
“您可得信我,我这就亲自彻查。”
黄岩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满是嘲讽:
“哼,我倒要瞧瞧,你究竟打算怎么个查法。”
孙湖忙看向牢头,眼神中透着几分凶狠,喝道:
“果真死了三个人?你给我如实道来,若有半句隐瞒,仔细你的脑袋!”
牢头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战战兢兢地回话:
“县太爷,果有此事。”
“今日中午,王大俊、任广德、胡本丰用过饭后,没一会儿就倒地身亡了。”
“那死状……确实像是中了毒,小人绝不敢有半句虚言!”
孙湖心中一喜,抬头对着黄岩拱手:
“黄大人,您也清楚,整个中午我都陪在您身边,对牢里发生的这档子事儿的确是一无所知。”
“我这就命午佐即刻去查看他们的尸体,确认是否真的中了毒。”
“倘若真是中毒所致,我必定会全力以赴,追查这毒药的来源。”
黄岩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微微点了点头,语气冷硬:“你最好给我查个一清二楚、水落石出,否则,我见了御史大人都没法交代。”
“到时候,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孙湖只觉后背发凉,冷汗簌簌而下,他慌乱地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应声道:
“是,大人。”
好不容易送走了黄岩,孙湖刚一转身,脸色瞬间变得狰狞可怖,他大步流星地闯进县牢,整个人暴跳如雷,咆哮道:
“好你个李华清,竟敢在背后算计我,你算什么东西!别以为我治不了你,哼!”
发泄了一通后,他又怒气冲冲地瞪向师爷,那眼神仿佛要吃人一般:
“你在这儿也耗了一下午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调查清楚了没有?”
师爷见孙湖动怒,赶忙上前回话:
“大人,卑职已经下令把中午给他们四人送饭的狱卒扣押起来了。”
“据他交代,中午的饭菜都是从厨房按正常流程供应的,并未有什么异常之处。”
孙湖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眼神中满是狐疑与恼怒:
“哼,要是正常供应的,那才真见鬼了!”
“怎么旁人都活得好好的,单单他们三个丢了性命?哪怕把那李华清一起毒死,也省得如今这麻烦事儿!”
说罢,他猛地转头看向马捕头,大声下令:
“马捕头,你即刻带上几个衙役,把今天中午做饭的、送饭的,统统给我抓起来,严刑拷打!”
“这帮人里,肯定有人收受了李华清的好处,暗中投毒。”
马捕头不敢有丝毫懈怠,连忙应声:
“是,大人!”
言毕,便火急火燎地领着几个衙役匆匆抓人去了。
孙湖此时满心懊悔,暗自咒骂:
“我特么的真是脑子进水了,何苦掺和这对父子的破事儿!”
“这下可好,惹得一身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