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洛悠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眼神却如同敏锐的猎鹰,在屋内每个角落搜寻着破局之机。
突然,她的目光定格在墙上一幅悬挂的字画上。
那上面不经意间显露的,竟是汤天佑独有的墨宝痕迹。
这一发现,如同甘霖般滋润了她干涸的心田。
心中暗喜,闫洛悠嘴角不禁勾起一抹自信的笑。
她自幼便擅长临摹,即便是仓促之间,也能捕捉神韵,仿得几分真意。
一个签名而已,对她而言,不过是信手拈来。
她不动声色地将字形的每一个细节镌刻于心,随后,故意以虚弱之态清了清嗓子。
“咳,咳,咳……”
这一串咳嗽声适时响起,为她的下一步行动铺设了自然的过渡。
“拿笔来。”闫洛悠轻声道,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决。
汤博淳迅速响应,递上一支已蘸好墨的毛笔,以及那张至关重要的单子。
闫洛悠接过,眼神却故意避开单子内容,仿佛真的在仔细审阅,实则心中早已胸有成竹。
片刻后,她行云流水般在最底部添上了汤天佑那标志性的签名,一笔一划,几可乱真。
汤博淳审视着单子,那熟悉的字迹让他心中的疑虑烟消云散。
随即盖章,将单子郑重地交给了等待的铸剑师。
铸剑师恭敬地接过,连声道谢:“多谢汤堡主体谅,我等不再打扰,这就告退。”
闫洛悠以手掩口,轻咳一声,声音中带着刻意的柔弱。
“我身体抱恙,不便远送,诸位慢走。”
说罢,她目光扫过队伍中静默无声的汤天佑,心中暗自赞叹其伪装之完美。
一行人离去后,汤博淳的目光再次聚焦于“汤天佑”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堡主啊,您这身体,确实该好好休养,免得铸剑这等大事,也力不从心。”
话语间,对铸剑权的渴望昭然若揭。
闫洛悠心中暗骂汤博淳急不可耐,却谨记东阳晟睿的叮咛,保持沉默是金的原则。
“咳咳咳……”
又是一阵刻意的咳嗽,她顺势躺回软榻,声音里也透着疲惫。
“今日真的乏了,一切明日再议吧。”
汤博淳闻言,怒哼一声,拂袖而去。
临走前还留下冷酷的命令:“从今往后,不许给他任何药物!”
院外的守卫应声遵命,气氛瞬间凝重。
闫洛悠望着汤博淳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坚定。
她知道,这场智斗才刚刚开始。
而她,已准备好迎接任何挑战。
闫洛悠凝视着房门缓缓闭合的缝隙,心绪竟出奇地平静,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一抹淡笑。
终于,他们都离去了。
好极了!
这份宁静正是她梦寐以求的,再无需担心他们的打扰,她能安享这难得的酣眠。
外界传言汤堡主体弱多病,理应深居简出,沉醉于梦乡之中。
这不正合她此刻的心境吗?
自踏入睿王府的那一刻起,她的夜便再无宁日。
而今,汤堡主的境遇看似被无形之手束缚,实则正中她下怀。
闫洛悠悠然起身,准备步入梦乡之际,一抹不经意的目光被墙上挂置的字画所吸引,不由自主地走近细赏。
墙上字画琳琅满目,唯有那一幅,独特之处在于那熟悉的署名。
就仿佛是命运巧妙的安排,让她在此刻与它相遇。
她凝视着画面,古韵悠长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新墨之香。
这香气异常清新,显然非同寻常。
疑惑之下,她轻抚画面,指尖意外触碰到未干的墨迹。
那签名,分明是新添之物,在她到来之前不久才留下的痕迹。
闫洛悠心中暗惊,不禁低语:“这……”
一股寒意悄然爬上脊背,她环抱双臂,试图驱散这突如其来的凉意。
汤天佑,这个看似病弱不堪的堡主,竟隐藏着如此深沉的心机与算计。
他或早已洞悉一切,甚至在关键时刻布局设伏,于字画之上留下线索。
其心思之细腻,手段之高明,令人叹为观止。
而那文啸麟,表面放荡不羁,实则与睿王府乃至更深的权力旋涡紧密相连。
他的真实身份与目的,远比表面复杂。
东阳晟睿的救援行动,背后更是对铸剑权的觊觎,每一步都透露着算计与筹谋。
至于太子与泓王,更是各自心怀鬼胎——
一个笑里藏刀,一个恶形于色,皆是朝堂之上的高手过招。
闫洛悠心中暗叹,江湖虽险,却也远不及这朝堂的波谲云诡。
几年的漂泊,让她初窥这权力斗争的冰山一角,心中不禁生出一股逃离的冲动。
她暗自决定:“三日之后,定要悄无声息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远离睿王府那座吃人不吐骨头的牢笼。”
至于未来,她尚未想好。
但无论如何,她都要以自己的方式,继续在这片天地间自由翱翔,不再被任何人与事所束缚。
夜幕低垂,闫洛悠轻启眼帘,随即放任自己沉入梦乡,仿佛整个世界都随着她的呼吸变得宁静。
与此同时,另一端,汤天佑伴随着铸剑师的沉稳步伐,无碍地穿越了汤家堡的重重守卫,如同夜色中的一抹幽影。
文啸麟的华丽马车已在街角巷弄静候多时,其内饰精致,透露着不凡的格调。
铸剑师于胡同口驻足,目送汤天佑步入那移动的宫殿,随后悄然隐退于夜色。
车内,文啸麟面带微笑,拱手行礼,温文尔雅:“汤堡主,久违了。”
汤天佑亦以礼相还,简洁回应:“二公子。”
马车随即启动,穿梭于夜色之中,直奔远方城门,不曾有片刻迟疑。
文啸麟的目光掠过汤天佑脸上的精致面具,打趣道:“世人皆言,颜面乃第一印象之关键。”
“此一变,竟是判若两人。”
汤天佑轻笑掩饰咳嗽,反问道:“那姑娘的手艺,确实令人叹为观止。”
“胆大心细,应变自如,敢问是何方神圣?”
文啸麟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既已被你识破女儿身,她怕是要独自面对更多的挑战了。”
汤天佑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外:“你们竟不打算援手?”
文啸麟轻轻摇头:“她是睿王麾下,自有人护她周全。”
“我之职责,唯护你周全尔。”
车窗外,夜色如墨。
汤天佑因久居室内,乍一外出,身子略显不适。
连续几声轻咳,打破了车内的宁静。
他虽体弱多病之名在外,实则半真半假,其中不乏对汤博淳的策略性示弱。
此刻,却不由自主地显露出几分真实病弱之态,连自己都有些意外。
文啸麟见状,调侃中带着关怀:“看来,先得为汤堡主寻一方良药,调养身体才是。”
汤天佑淡然回应:“旅途劳顿,一时未适,让二公子见笑了。”
与此同时,汤博淳踏入自己的居室。
他的怒火尚未平息,近身侍卫便呈上一封密信,上书“泓王急讯”。
他拆开一阅,脸色愈发阴沉。
这已是本月第二封催命符,泓王对铸剑权的渴望,简直如附骨之蛆。
“这泓王,真是贪心不足!铸剑权岂是轻易可予?”
“汤天佑那废物,软硬兼施皆不动,真真气煞我也!”
汤博淳怒拍案几,心中愤懑难以平息。
每一次与汤天佑的交锋,都如同拳头打在棉花上,无功而返,这让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恶气。
时局紧迫,泓王之势如骤雨将至,显然,强硬手段已成其不二之选。
汤博淳眸光一凛,语气中夹杂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汤天佑,你既执意拒绝和风细雨般的邀请,那就休怪我祭出雷霆万钧之怒了。”
“此番,怕是要让你领教一番,何为真正的‘不请自来’之礼!”
言罢,他嘴角勾起一抹狡黠而深邃的笑。
那笑容背后,是即将翻涌的风云变色,预示着一场不可避免的较量即将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