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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安城。

金色的光芒透过残垣断壁的缝隙,投射出一道道细长的光影,破碎的砖瓦、扭曲的钢筋在阳光的映照下,呈现出一种独特的质感。

装甲房车在凹凸不平的马路上飞速疾驰,车尾旋起些许夹杂颗粒的尘埃。

齐绪驾驶着车子,敞开的窗口涌入温热的气流,令人心情愉悦:“是谁在唱歌。”

许弘文举起录像机对准齐绪:“YoYo.”

齐绪:“温暖了寂寞。”

许弘文:“YoYo.”

齐绪:“白云悠悠蓝天依旧蜗牛在漂泊....”

“Yo...”许弘文噤了声,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在那一片苍茫....”

许弘文伸手扒住齐绪的脸,聚精会神的看窗外横冲直撞的运货卡车。

“齐绪,你瞅一眼,驾驶座上坐着的是蜗牛吗?”

齐绪拍掉许弘文的手,朝左边张望。

运货卡车已然变了形状,歪歪斜斜地左右打滑,一时看不太清。

就在这时,卡车重重撞到废墟之中哑了火。

齐绪拉上防弹车窗,贴着玻璃注视露出的车屁股。

对面车尾门大开,许久都未从里面跑出什么东西,好似没活物。

“给我腾个地儿。”许弘文将齐绪挤兑到一旁,手掌遮在眉骨旁挡住光线,趴在窗户上。

齐绪盯着许弘文侧脸恹恹问道:“你还让不让我看了?”

“你下去看。”许弘文不由分地把齐绪挤到地面,自己坐在驾驶座位。

“哈。”齐绪冷笑一声,爬起身带着喷火器走下车,摔上车门。

随着距离不断拉近,齐绪也渐渐看清了车厢里的每一处细节。

车头跟车厢隔离的铁片已被啃食出一个大洞,齐绪只能看见大蜗牛浑圆的棕壳。

他暂且无视,盯着车厢内的设施。

两张钢丝单人床,一张矮桌,还有若干米面,且都是已开封的状态,看上去像是从各处搜刮而来。

由于车子的碰撞,有少许面粉撒出,齐绪光看那发黄的面粉,就打消了全部拿走的想法。

他跳下车绕到车头正面,仰头观察。

车顶上方焊着军用火焰喷射器,与大型车相比显得娇小迷你。

长长的圆柱形喷火口锃光瓦亮,是崭新的。

齐绪匪夷所思地歪过脖子。

喷火器焊在车顶有什么用呢?是要人上去占领‘高处’开枪吗?

齐绪掂量着自己手中的喷火枪,脑海里浮现出巨大的蜗牛以及速度超车的蜗牛人。

嗯......不好评,他觉得不如扛背上。

齐绪压低视线注视驾驶座,微微眯起眼。

人脸、手掌、腿…… 无数的人体部分黏合在一起,将车头塞得密不透风。

“…… 救我……”

驾驶座上的男人被怪物挤压得仅剩下一个脑袋挂在窗外,死气沉沉,硕大的蜗牛头正埋在他的脖颈处不断耸动着,一起一伏之间,鲜红的血液狂飙而出。

齐绪抬手握住男人的头,“噗嗤。”

蜗牛头循着味儿蠕动到齐绪的手上,嗅到同类的气息,晃动触角探别的。

“别走。”齐绪扭正蜗牛滑腻的脑袋,“咬我。”

蜗牛全然无视,极力缩回头想要带粮食跑路。

齐绪自顾自地把小臂抵在蜗牛嘴里,用对方的利牙穿破皮肤。

蜗牛极力挣扎,奈何齐绪的手指深陷肉里,怎么都跑不掉,便发狠地咬了下去。

“咯嘣”,手臂断开应声坠落。

“......”齐绪皱着眉捂住再生的手臂,扬手甩了蜗牛一巴掌,“叫你咬!没叫你咬断!”

蜗牛的脸逐渐皱成了菊花,深深往里陷入,似乎在表达委屈。

突然,它脖子弹了出来,张大嘴就要咬碎齐绪的头。

齐绪举起喷火枪,“轰——”,炙热火焰瞬间将其吞噬。

蜗牛连忙闭上八分熟的嘴,慌张地想要蠕走。

可谁知后路被堵得死死的,好像有谁在推着它的壳往火上送。

蜗牛被前后夹击,进退两难,疯狂摆动着脑袋。

“吱拗”,“吱拗”,缩水声不绝于耳,青烟袅袅。

齐绪看到怪物蜷成了一团焦黑的瘤子,许弘文一踩即碎,这才作罢。

他失望地垂下手臂,这一路上,他再也看不到关于白大褂的场景,坚定的心志不免有些动摇。

难道只是幻觉吗?可要是幻觉,多少都有现实发生过的事为基础。

比如猎场、土窑、房车......幻觉里许弘文喊得“爷”也是他根据古装剧里的台词往上套的。

而那白大褂们,太陌生了,齐绪能确定之前从未见过。

呃.....也说不好,万一是出生时给他接生的医生护士们呢?

齐绪揉了揉鼻梁,他不想承认自己看到的都是假的,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丝苗头,只要找到初代蜗牛就能拼凑出真相。

可如今初代蜗牛,寥寥无几。

齐绪见许弘文走到身边,冷不丁抬手扇了一巴掌。

“.......”许弘文被打偏了脸,散落的发丝垂落在泛着冷意的眉眼之间,“你最好有个理由。”

齐绪面不改色:“我想知道自己是否从迷雾中走出来了。”

“.......”许弘文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

离开农家园区已经一周了,他在放什么屁!

许弘文隐忍不发,用舌尖轻勾了一下开裂的嘴角,一股微弱的血腥气在口中弥漫。

他语气平淡如水,“为什么不打自己试痛觉?”

齐绪:“不都一样吗?力是相互的,我打你我也疼呕!”

喉结被许弘文猝不及防地按了下去,有着说不出剧痛与反胃。

齐绪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扶着车干哕不止,好似要把心肝肺全吐出来,“呕!!”

许弘文舒坦了,冷哼道:“你在现实,我保证。”

“我,呕——咳咳咳!”齐绪哗啦啦吐出一地糖水,整个人都萎了。

许弘文跳过呕吐物,翻上车薅拽顶端焊死的火焰喷射器,尝试几次无果,开口道:“别吐了,把它弄下来。”

齐绪脸色难看的打着“嗝”,摇头摆手,“军用....不能拿....”

许弘文懂了,军资都有特定编码,齐绪怕拿了新基地的军资落人口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杀人越货。

实则他们看不上,只是不想浪费,但物资短缺的外人怎么想就难说了。

是自个儿杀的他认,倘若不是,那也不会当冤种背锅。

许弘文拍了拍齐绪的背,“走吧。”

齐绪踉踉跄跄地迈开双腿,总觉得喉咙上不来下不去,噎在嗓子眼,十分难受。

“齐绪齐绪。”许弘文指着远方的古楼塔尖,兴致勃勃:“那座博物馆很有名,或许有长生不老药。”

齐绪瞄了一眼,陷入沉思。

长生不老药铁定没有,不过此前有新闻报道这里发生了许多奇异事件,有人称看到了非现代化的场景。

例如古时战场厮杀,饿殍遍野,还有宫女徘徊之类的,听着很假,不排除是炒作。

不过死马当活马医吧,或许能探到什么。

齐绪点了下头,进入房车找出本子,把“白大褂”的事记录下来。

许弘文则握住录像机,把周围古色古香的残破建筑拍摄进去,自言自语般喃喃道:“这里有没有传国玉玺呢....”

“有也是假的。”齐绪头都没抬,一笔一划地书写,道:“真货至今下落不明,即便找到真货我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