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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里风有些大,许明之身上的衣服有些湿,被风一吹,贴在身上,透心凉。

他看着灯光下毫无破绽的张学义,心头情绪翻涌,甚至想抽拳打过去,打破他脸上那张看着人畜无害的面具,看看底下藏的到底是不是青面獠牙的恶鬼。

可,他终究还是忍下了。

“你哥认识刘金晔吗?”许明之又问。

张学义明显愣了一下,目光狐疑地在许明之脸上打量了一圈后,才答道:“应该是认识的。刘金晔给他修过几次车。”

许明之点点头,旋即拿出手机,翻出了刘金晔那辆黑色大众的照片,送到张学义眼下,问:“这辆车你知道是谁的吗?”

张学义微微皱起眉头,仔细认了一下后,点头道:“知道,是刘金晔的。”说着,他忽地问道:“你为什么一直问我刘金晔的事?难道他和案子有关?”

许明之点头:“是有点关系。”

张学义似有些意外,盯着许明之看了一会后,忽又摇头:“人不可能是他杀的。他没去过我家,怎么会那么凑巧,正好把尸体埋到了我母亲的坟墓里?”

许明之闻言不由眯了眯眼:“我没说他是凶手。”

张学义愣了一下。

“你太着急了。”许明之说道。

张学义脸色一沉:“你这话什么意思?”

许明之却恍若没听到一般,低头又摆弄起手机,几秒后,又翻出一张照片,递到张学义的眼前:“这个人你认识吗?”

照片里是许明之他们弄清楚于可可的身份后从户籍系统里找出来的照片。照片应该是多年前拍的照片,要稚嫩很多。

张学义看了一眼后,就立马收回了目光,坚定地摇头:“不认识,没见过。”

“是吗?”许明之看着他,似笑非笑:“可是你哥说曾经见过你跟她一起。”

张学义神色不由一变,那从见面开始就一直不曾露出缝隙的面具,终于在此刻似乎有了碎裂的可能。许明之刚想乘胜追击,却不曾想就在这个时候,张学义的身后突然钻出一个身影,正是之前被张学义推去换衣服的陶陶。

她容色妍丽,和于可可还有至今未弄清身份的水库沉尸的样貌普通不同,陶陶有着让人一眼惊艳的五官容貌,还有身材。

她是那种走在人群里,会让人忍不住侧目的美女。

“你好,我叫陶陶。”陶陶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许明之,不等许明之接话,她又转头问张学义:“怎么不叫人家到家里坐?”

“他就是来问几句话,马上就走的。”张学义说道。

许明之看看他,又看看陶陶,忽然咧嘴一笑,道:“其实也不急,不如让我进去喝杯热水,顺便借个吹风机,让我把身上衣服吹吹干?”

张学义有些不情愿,可陶陶却没等他开口,就已经自作主张地把张学义给推开了,然后引着许明之往里走。

张学义的房子是两室两厅的格局,不算宽敞。屋子里装修摆设都很简洁,灰白色调为主,窗帘都拉着,只开了一圈射灯,昏暗的灯光,让这并不太宽敞的空间,显得有些压抑。

许明之进门后四处打量了一眼,就问陶陶:“卫生间在哪边?”

陶陶指了一个方向,许明之迈步就准备过去。

“等等。”张学义突然伸手拦住了他:“你是要吹风机对吗?我去给你拿,你去沙发上坐吧。”说完,又吩咐陶陶去给许明之倒水。

被他这么一拦,许明之倒也不好再强行往洗手间去。

客厅里,摆着一张双人沙发,沙发上扔着一个黄色的手拎包,还是个大牌的。

许明之扫了一眼后,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陶陶拿了水过来,递给他。接过时,他顺势问道:“你们已经同居了?”

陶陶一愣,旋即摇头:“怎么可能?再说了,两个人住一起,哪有一个人住舒服。”说完,还朝着许明之吐舌一笑。

“你不是月湖人?”许明之又问。

陶陶又是一愣:“你怎么知道?”

许明之笑了笑,道:“口音。”

“我有口音?”陶陶似是不太相信,一脸惊讶。

许明之看了一眼已经走出卫生间的张学义,又追着问了一句:“在哪里上班?”

“就私人小公司上上班,混混日子。”陶陶含糊回答。话落,张学义已经走到了近旁,他把吹风机递给了许明之,然后拉着陶陶往旁边走了两步,低声道:“你先走吧,明天我去接你下班。”

陶陶看了一眼许明之,犹豫了一下后,道:“我明天晚上有事,后天吧。”

张学义点头。

陶陶旋即走回沙发边,伸手拿了那个包之后,冲着许明之甜甜一笑,道:“那许警官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啊!”

许明之点头。

张学义送了她出门。

听着她的动静消失在楼道后,张学义才关上门。回过身看向正在吹衣服的许明之,他的脸上有阴狠之色一闪而过。

衣服很快吹干了。

许明之刚放下吹风机,张学义就下了逐客令。

许明之却施施然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然后拿起刚才陶陶拿过来的水杯喝了一口后,道:“既然我都已经进来了,那我们何不再聊几句?反正刚才的话,也还没说完,不是吗?”

张学义寒下脸:“说什么?说我哥故意陷害我吗?反正,他这么干也不是头一回了!”

“哦?”许明之挑眉,看着他,满脸兴趣。

张学义却抿起了嘴,没有再说下去的打算。

许明之再次打量他,此时的他,站在了对面灯光的空隙里,正好隐在那一处昏暗之中,让人看不清神情。

“听说,你得过抑郁症?”他想了想,又问。

话落,回应他的是沉默。

许明之垂眸看向手中的水杯,轻轻地晃了晃,水面在昏黄的灯光下,倒是折射出了明晃晃的光芒。

“你应该不想我一直在这里坐着吧?”许明之说道。

张学义开了口:“是,我得过抑郁症,不过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四年前我就已经停药了。怎么了?难道说抑郁症也有罪?你要因为这个把我抓起来吗?”

“抑郁症当然没有罪,如果我要抓你,肯定不会是因为这个。”许明之盯着他。说罢,不等张学义做出反应,他又紧接着问道:“看过心理医生吗?”

“看过。张良成给我找的心理咨询师,一连看了好几年。”张学义说完,似乎没了耐心,突然疾声说道:“我知道你怀疑我,但人不是我杀的。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哥会说他看到过我和那个女的在一起,但我……”

“等等!你刚说你不认识那个女的,但听你这话的意思,你好像知道那个女的就是你母亲坟墓里挖出来的那个死者,你怎么知道的?根据你父亲那边的口供,你跟你哥两个人那天都没靠近过你母亲的坟墓,你应该是不知道的才对!”许明之一口气说了一长串,盯着张学义的目光,如狼似虎,杀气凛凛。

张学义忽地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