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吧,这倒真不能怪阿三吓成这样。
且不说,胡靖刚刚拍在他肩头那两下子。
虽说,胡靖下手并不重,根本没有用上多少力道。
疼么,那是指定不会疼的。
不过,有时候吧。
人借助动作所传达出来的意思,反而会比直接挨上一顿胖揍还让人难受。
胡靖的整个动作间,虽然没用到多少力气。
却在他的气场和身份的压迫下。
立马就让阿三感受到了一股不言而喻的“恐吓”和“威胁”的教训意味。
这的确,是能让阿三这种小下属,直接就被他两下就给拍的吓破了胆的。
咱们且不说胡靖,就说阿三自己。
明明,阿三从昨儿个夜里,就反反复复的给自己下了决心。
接下来的这几日里,阿三说什么也一定想要管住自己的嘴。
要在帮主面前好好表现表现,让帮主看看,自己那也是有进步的。
这回啊,自己可不能再在帮主面前,随心所欲的想啥说啥的丢人了。
就在刚刚,阿三进前厅来的时候。
他还在心里给自己好一顿的念叨,强调过。
“莫接话!莫开口!深沉!深沉!”
“三思再开口!”
阿三还在门槛处稍稍站定了一下,默念了几遍心里话,这才进了厅里去的。
真是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就又犯了老毛病。
本来啊,在刚到进厅里的时候,阿三做的也是蛮好的。
站在一旁缄默着,眼观鼻鼻观心的戳在帮主旁边,看起来可有深沉了。
阿三还在心里默默窃喜了一下。
“看么!我只要想做,还是可以管住我的嘴巴的嘛!”
可谁知道。
居然才保持了一会儿的功夫都没有,莫名其妙的就破功了啊?
阿三在心里不断后悔,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哎!我真是服了!”
“我这个破嘴啊,那怎么就一个不注意,就能自顾自的“吧啦”个没完了呐?!”
不过,仅仅闲聊接话而已,其实倒也并不是很要命的事。
阿三爱说,那他说说话也就说说话罢了,他向来话多嘛,帮主又不是不知道。
哪怕再不济。
帮主也最多只会觉得,自己这个下属也只是嘴巴碎了一点而已,倒也无伤什么大雅的。
可是今儿个,阿三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胆子肥的没边儿了。
还是他的心,真的已经大到可以不要命的程度了。
自己居然能在聊的兴奋的时候,竟然想直接手抓食物给人家厉军师吃!!
这不妥妥的要他狗命嘛?!?
那可是不是什么旁人,这位,那可是厉军师啊!!
要知道。
在阿三跟随胡靖的这么多年里,他可是从未听说过胡靖曾经也有对谁这么亲密过。
就连曾经,那位帮主最为信任,在帮里地位仅次于帮主的副帮主疾冲。
那也是只有事儿上信任。
比如,帮主会派疾冲带队去抢地盘啦,杀个人灭个口啦。
且允许疾冲在八成的事情上,全都可以先斩后奏啦,等等等等。
这些,很明显嘛。
仅仅也只是权力给到了位,信任也给到了位而已。
可是,在帮中无事的私下,帮主可是也几乎不怎么召见这位副帮主的。
咱们这位副帮主呢?
人家也是不像其他人一样,为了贴帮主近一点,直接把自己地盘就定在了总部里。
疾冲则是将自己的地盘,定在了总部附近的镇子里了。
压根儿就不怎么在总部邸宅住。
有事了就来,无事了就走,洒脱自由的很。
你看么。
帮主对他呀,这算得上比较有情义的俩人,那可也丝毫谈不上什么亲密可言。
然后,你再瞅瞅。
咱帮主,对待这位这厉军师,那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不仅把人家日日带在身边跟着自己,几乎就是走哪儿带哪儿,俩人形影不离也就罢了。
阿三还曾听说。
这厉军师在总部邸宅的吃穿用度,那规格,可是全都按照帮主的规格置办的。
这可都是帮主的意思,人家厉军师可一句要求都没提过呢。
啧啧啧!
就这重视程度,那还用说吗?这都快顶了天儿了好吧?!
你看看,疾冲那都担任了好几年的副帮主了。
他的吃穿用度哪怕再阔绰,他敢压过帮主吗?
帮主又可曾下令,给疾冲也按照自己的规格置办东西吗?
那当然是没有过了!
别说这位副帮主了,像帮主对待厉军师这位的情况,那真是仅此一个,特殊的很啊!
你瞧瞧,这一趟不就是这样么?
阿三在窗口傻站着,手搓了搓窗台边,脑海里思绪继续七拐八拐。
这本来啊,日前他收到的总部消息,是厉沐晴给他们传信说。
如若阿三这边情况稳定,那他近日便会带人过来。
叮嘱阿三他们一定盯好了骆天阳这边的情况,若有什么变化,要立即通知。
原本呢,此行的确是只有厉军师一个人要来这边办事。
可你看,就在前天晚上。
阿三都已经睡觉了却又被属下敲了起来,说是帮主连夜传来的加急命令。
帮主说,明日他也会和厉军师一起亲自过来。
阿三当时还觉得有点懵。
“奇了怪了,这个骆天阳,不过就是个小人物而已,都排不上什么号的。”
“厉军师来这儿监督看看,也就得了。”
“这怎么,就这么个毛头小子,还能重要到需要帮主亲自来跑上一趟么?”
不过,阿三自然不是个真傻的。
他回到屋里,自己闷头想了想,也就明白了。
“嗐!”
“什么骆天阳啊,帮主这不就是想跟着人家厉军师一起出来而已嘛?”
阿三嘴上笑了笑,一副看穿了一切的得意着。
他呀,其实早就知晓自己帮主对厉先生那不同寻常的看重。
所以,从来呢。
阿三在自己心里,那也是对这位厉军师毕恭毕敬,敬而远之的捧着。
丝毫不敢怠慢。
可是阿三没想到的是,自己帮主如今竟然对厉军师已经黏成了这等样子。
人家厉军师此趟,只是出来办个简单任务而已。
帮主居然这都要亲自跟过来守着,真是一丁点儿的危险都不愿意让人靠近是吧?
“这厉军师,到底是有多大的本事?竟然真能给帮主给迷成这个德行了?”
阿三坐在床上,不知怎么,就觉得很是好笑。
要知道。
胡靖这个人呢,向来也是威严冷静的很。
虽说帮主人不错,对大家也是有福个个同享的大方。
但若说,帮主对人亲密么,那可真是没有。
别说对他们这些个小兄弟不曾亲密,那就是对女人。
他们也是真是从没有人见过,帮主有把哪个女人给留在身边伺候了。
倒不是帮主不喜欢女人。
只是,对他们帮主来说,女人,那就是浪费精力浪费时间的物种。
与其和一个美娇娘缠缠绵绵,还不如让他多攻打几个地盘来的痛快。
胡靖做为一个西部最大帮派的帮主,在这十多年里,竟从未让哪个女人近身。
倒不是他们这些下属不懂事,没有给自己帮主进送过。
就说帮里那几个最爱美娇娘的大哥吧。
他们呐,日日守着帮主在总部住,自己身边的美女换了一个又一个的。
自然,每次也不会忘记要先给自己帮主送过去几个。
只不过嘛,他们帮主却从未留下过这些个美人。
也不知道,究竟是帮主真的那么与众不同,洁身自好不喜女色。
还是因为他心思缜密,贯来小心谨慎,不喜欢陌生人接近。
总之,他们送去的那些个美人吧,无一例外的,全又被帮主给他们送回去了。
这一来一往的时候多了,大家也就知晓帮主不喜欢这些。
也就不再给他送美人过去了。
难道,帮主真就讨厌美女吗?
那倒也不见得吧。
否则,在往日的宴会上,帮主看这些美人的歌舞,倒都还看的蛮自在的样子。
美人跟他敬酒,他也是照喝不误的。
倒是也从不曾显得,就是讨厌了女人。
不过,这话说回来。
帮主倒是真的不喜欢被这些女人随意的碰触到。
若是哪个美女,不知死活的对他们帮主起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特意借着敬酒的空档,对帮主摸摸小手,蹭蹭小腿的贴过去。
那可就真的是触了帮主的逆鳞了。
且不说别人,就说阿三自己。
他就曾自己亲眼见识过一次,帮主因为这种事而大发雷霆的样子。
那是在早些年里的一次元宵晚宴。
那时候的鬼方众人,还未曾转移到这北方地界来。
他们众人,年年都在西部的帮派大寨中举办宴会,饮酒作乐。
西部的大寨,和这北方的宅院,那可真是完全不同的两种风格。
众所周知。
西部么,大多地域都是草场平原,风景秀丽,自在如风。
而他们作为西部最有实力的一个帮派。
鬼方在西部的大寨,自然就是建立在了西部最为肥沃美丽的草原上。
这寨子,不仅规模无比庞大,能够容得下他们所有人都住在里面。
而且,这寨还是他们大家连同数位工匠一同出力,从无到有。
一点一点的给搭建起来的。
寨子整体都是用了竹子和木材搭建而成,寨子正中是个三层的议事大堂。
议事大堂的上面两层,自然就是帮主的住所和他的专用房间了。
什么茶堂,饭厅,书房,练功房,全都在这两层之上,应有尽有。
各个房间都大的离谱。
甚至有一些房间,他们这些下属根本就不知道,帮主是真的有用到过它们没有。
毕竟帮主的地方,闲杂人等那是通通没资格上去的。
议事大堂的前方,是一个肚子极大的前院。
院中左右两侧,全都贴着寨墙建着一个挨一个的两层木楼。
这些个木楼么,自然就是他们众人的居所之一。
除了用来居住之外,一方面可以用来抵挡草场的大风。
另一方面,也是作为了寨子的第二层院墙的防守。
来人若想翻墙进寨,除非他能一点动静都不出的,一口气翻过整个楼顶。
否则,在他踏上楼顶的一瞬间,就会被发现。
这个布局,还是当初疾冲提议的。
他作为北方人,又生长在西部,见过的世面自然是比鬼方的大部分人要多得多。
疾冲说,他曾经见过一处北方的军队大寨,就是如此的部署,很是安全。
不仅容纳的居住人数众多,看起来也很是规整。
因而,他提议,鬼方大寨也可以学习这个方法来布局。
在寨子的左右以及后方的院墙处,全都贴墙给建上房屋。
他们不缺地盘用,面积宽敞,地位崇高,自然就要最大化的进行防范和容纳。
当时,帮主听了疾冲的提议就很是满意。
立马喊来了工匠画图商议,这才在最后敲定,给寨子建造成了如此模样。
“要么说,这有见识还是吃香啊!”
阿三坐在床上喃喃道,一边屈起了一条腿,踩在床沿边上继续回想。
当大寨建成,鬼方众人每一年的宴会都是在这里举行。
寨子外面就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鬼方众人在寨子前院和外面全都点燃篝火。
前院内,围着一圈又一圈的摆满了桌椅用来吃饭聚会。
寨门外,则是用来唱歌跳舞,烤全牛烤全羊的。
别提有多热闹了。
西部男儿洒脱自由,他们自然也不例外。
胡靖往往都坐在最前方的主位上安静的喝酒,或是欣赏歌舞。
只是观赏众人乐乐呵呵的玩闹,却从不加入。
那一次元宵佳节,他也不例外。
胡靖喝干了不知道第几壶酒,随手把酒瓶往地上一扔,等着人给自己拿新的过来。
他今日的确喝的多了些,因为胡靖高兴。
今年,胡靖不仅拿下了西部几个挺有名气的马场和地盘。
还抢收到了不老少的财物填充。
不仅如此,胡靖还在疾冲的奔波下,终于和北方地界搭上了线。
最迟明年,他就可以带着下属,转去自己心心念念的北方闯荡了。
这怎能叫他不高兴,不多喝上几杯呢?
正当胡靖喝的有些头昏,扶着桌子闭目等酒的时候。
一位身着红色舞服的姑娘,手里捧着两壶烈酒,轻晃着腰身,款款的走去了胡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