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屋内重新回归宁静,陆舟行满脸哀怨地从床下爬出。
夏辞听到响动声回头仍险些被吓得不轻。
\"嘘!难道你还想把人引来么?\" 陆舟行压低声音说道。
他用手捂住大腿看着有些艰难地在桌边落座。
夏辞眼见此景有些好笑,按捺不住问出口:\"你怎么了?难不成我一个柔弱女子把你踢伤了?\"
陆舟行露出几分无奈之色,言语间还略带着一丝威胁意味,\"
休要发笑!你方才那一脚恰好踢中了我旧日的伤口。”
“若让他人知晓堂堂一品武将嫡女竟于深更半夜与外男相会,你的声誉岂不受损?\"
云夏辞压根儿不惧,毕竟前世的她过于墨守成规,以致遭人轻易算计。
她坦然应道:\"无妨,且谈些正经事罢。\"
夏辞旋即轻声问道:\"这么晚了,你特意寻我而来,可是有了新线索?\"
\"没错,正为此事。\"陆舟行颔首作答。
“那日在二皇子宫里被你派人带走查问的小内侍,原先是大公主叶思尔宫里的人。
不过以我对父王的了解,
如果我父王在景国安排了其他眼线绝对不会找一个无权无利可图的庶出公主。”
云夏辞听到叶思尔的名字,
心头一颤暗自呢喃,
难不成,上一世叶思尔还是个落魄公主时就已经在秘密谋划以后的路了?
她不过也只比自己大了几岁就能有如此心计了吗。
陆舟行沉默了一瞬,继续说道:
“目前情况紧急,二皇子的病还没有完全治愈,
姑母急需一个向武帝表明忠心、消除武帝疑虑的机会。”
夏辞听闻此言,微微颔首,表示认同。
紧接着,她从一旁的柜子取出今日得到的灵药,递到陆舟行面前。
陆舟行凝视着眼前的丹药,
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与惊讶。
他不禁开口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夏辞嘴角轻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这便是能助你姑母摆脱嫌疑的关键所在。”言语间,流露出一种成竹在胸的自信。
陆舟行接过丹药仔细端详,待他看清其中所藏之物后,心中顿时明白了几分。
原本,他们二人本就是利益所驱达成一致而已。
云夏辞得到此药后,大可直接拿去救治二皇子。
如此一来便可轻易达成目的。
根本无需顾及他与姑母此后的境遇。
然而此刻,看着手中的丹药。
他意识到夏辞竟选择将其交予自己,
这意味着他们仍有扭转局势的可能。
夏辞见陆舟行有些呆愣,一笑。
说到“我也并非那救世济俗之人,
只是感觉你我有些相似之处。
尽我之力,助你一臂之力。望我们都能如愿。”
陆舟行谢过,夏辞继续开口:
“只不过,陆大公子,下次还是换个办法与我传信吧。”
“这皇宫戒备森严,你都还能溜出来,自是有本领之人。”
“只是这大晚上夜深人静的,一个外男常常造访多少有些于礼不合啊。”
听闻此言,陆舟行开口回到:
“今日多有冒犯,日后我会安排我身边心腹传话。
今夜便告辞了。”
话一说完,陆舟行潇洒地转身,
准备按原路返回,谁知却被腿上的伤拖累了。
夏辞看到这情况,蹑手蹑脚地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瓷瓶,
递给陆舟行,轻声说道:
“陆公子还是回去上点药吧。”
说完,她默默打开朝向后院的窗户,
向陆舟行示意,
“公子从屋里出去后,后院西北角有梯子,可以帮到公子哦。”
陆舟行接过瓷瓶收起来,心里暗暗想着,
这小丫头竟然敢小瞧他。
他陆舟行从小习武,身体再差,翻个院墙也不需要用梯子吧。
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道了谢后就翻出屋子离开了。
北风呼啸了一夜,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今日,是武帝冬巡归来的日子。
武帝因着二皇子受伤本无心出巡,无奈有旧例在不好违背。
临行前,武帝曾命人暗中秘密探查宫中失火一事。
如今想来已经初见眉目了。
长信宫中,晨光透过交叉的树枝透在瑾妃单薄的身上。
陆虞儿静静的坐在窗边,
身后的柳绿上前为陆虞儿套上件兔裘通报一声:“主子,三皇子殿下来看您了。”
陆虞儿没有说话。
母妃骤然离世,让她无法接受。
整个人都呆滞木然。
陆舟行默默走到姑母身边,
沉声问:“姑母还要如此堕落下去嘛?”
“姑母可知,武帝今日回宫,此时兴许已经到了宫门口!”
“姑母不去迎接就罢了。”
“按武帝的猜忌之心,二皇子之事,姑母必定会被传去问话的!”
陆舟行看着陆虞儿无动于衷的样子有些焦急。
半晌,陆虞儿沉凝开口:
“舟行,姑母有些倦了,如此日子,姑母实不想再过。”
“若武帝当真认定纵火一案真凶是我,我亦无意争辩。”
陆舟行怒其不争,一把拉住瑾妃的手:
“姑母,你难道不恨吗?你难道不想为自己母妃报仇?”
“你瞧瞧你如今的模样!
若是让太后那老妖婆见了,岂不是正中她下怀!”
“正中她下怀?”
“我陆虞儿早已无亲无故。”
“不是你告诉我,我的生母早已遭人毒手!”
“我若死了,又有谁会为我伤心?呵?”
陆虞儿几近崩溃。
自从得知生母已逝,她便再顾不得宫妃的仪态,再不以本宫自称。
陆舟行看着姑母,心中懊悔告知姑母这残酷真相。
又自责自己无能,护不住姑母在意之人,
更保不住他的母后。
陆虞儿发丝凌乱,有些疯魔开口:
“我原以为,我同母妃在深宫艰难度日。
宫里向来都是趋炎附势,落井下石之人。”
“那日母妃病重,无人在意我们母女。”
“幸而得皇兄援手,
不曾想,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让我甘愿为他大业奉献的阴谋罢了。”
“上位者动动手就能得到的东西,
却是我们这些人一辈子遥不可及的。”
“即使身为公主,无权无势、不受宠爱。”
“最终只能沦为被困在牢笼中的鸟儿,
失去自由,任人摆布……”
未等她说完陆舟行出声反驳
“你还有我啊,姑母!
“父皇母后貌合神离,对我漠不关心。”
”在这深宫之中,只有姑母对我好。”
“我十三岁入景国为质,这些年姑母都是一直照顾我。”
“舟行断断不能看着姑母如此自暴自弃。”
陆舟行说话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
正当两人争执不下时,柳绿急忙忙的进来回禀道:
“陛下……陛下方才已经回宫了,此刻已抵达未央宫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