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迷离,此刻的云府却是丝毫未曾被这年节气氛所围绕。
云起听闻夫人的一番话,
本就杀伐果断的大将军,
冷哼一声,愤怒的一拍桌子呵斥道:
“这二弟一家莫不是猪油蒙了心了!
算计起自己家人来了!”
“我现在就同他们理论一番去!
明天就让他们收拾东西滚出我的府邸!”
云夫人在一旁无奈的看着丈夫。
见他发泄完后,
云夫人端起茶盏,轻柔出声:
“夫君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
怎得做事还是这般像个毛头小子似的。
这些年看的真真儿的,
二房一家本就是庶出。
当年夫君继承家中爵位以后,
老二无功无名,议亲不顺,
因此多少对父亲同你这个兄长也是有些抱怨吧。
云夫人顿了顿继续分析道:
后头娶的这个沈氏,也不是个省心的。
夫君有所不知这沈氏一开始看上的是三弟,
只可惜老夫人当时看重赵家嫡女,
沈氏的计划落了空
而赵妹妹同妾身又是闺中密友
只怕也是一同记恨了妾身。
云夫人慢慢说着,
心里却有了一个想法。
她缓缓开口语气温柔的同夫君说:
“如今想来,这老二一家已经有了异心。
世家大族从来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怕只怕万一这老二一家胡乱攀扯上谁,
倒时候岂不是全家遭殃?
祸及子孙了?”
云夫人字字句句都说到了云起的心坎上,
云将军听完皱眉问道:
“那……那依夫人看该当如何?”
云夫人见夫君情绪平静下来回答着:
“不如,我们找个机会同二房三房分家?”
“如此一来,
老三媳妇儿也可少受些二房的撺掇,
免得做出些傻事。”
云夫人轻轻叹了口气。
“你也看得出老三媳妇儿是个性子直爽大大咧咧的人,
受不得别人半分挑拨!”
“之前两家刚回府之时夏辞被那番编排,
多半也是那沈绍芳煽风点火。”
“若是真分了家,
虽说血缘关系不会因分家而就此阻断,
万头看来联系却不似从前那般亲密了,
但终究有了各自的府邸。”
“若一朝真的出事,
也好多些转圜的余地。”
云起默默坐在床前平静的思索着,
自家夫人的一番话,
让他对自己的这个庶弟不由得多了几分戒备之心。
他是个极其重视感情之人,
虽然常年在外领兵作战,
除了派兵遣将,
那些文官之流巧言善辩的说辞他不懂,
但他自认为做到了一个大哥的义务。
如今听闻,二弟家若真对自己女儿下手,
这番所作所为不免心寒。
云起沉思许久默默开口:
“夫人的话,我心中有数,
只是这分家也不是说分就分的。
还需要征得族老和母亲的同意……”
云夫人见自家丈夫这般愁眉苦脸的样子,
不免有些心疼,安抚着说着:“
今日为时已晚,夫君还是早些歇着。”
第二日一早,正是新年起始,
热闹的不得了。
云家按照惯例,
今日动身回江陵老家祭祖,
看望云家祖母。
云春妍却因感染风寒缺席了这次出门。
至于她为何闭门不出,夏辞心里明白。
这云春妍自然是觉得宫宴上丢了面子,不肯出门罢了。
不过,这次夏辞早已谋划好了,
趁此次祭祖探亲,替云秋容挣个好前程!
马车行驶一天,傍晚时分才进了城。
暮色沉沉下,爆竹声四起,
街上车水马龙,人群熙熙攘攘,
一片繁华安定的样子。
夏辞和秋容好奇的看着车外的景象,
不一会就到了云家老宅。
在竹月的搀扶下下了车。
夏辞看到一个有些眼熟的面孔,
前来迎接他们的,是如今老宅的主君,
云家的行四的养子,云柏。
对于这个四伯父,
夏辞并未有什么印象了。
晚饭后,秋容同母亲与云夏辞坐在院中说话。
提起了一嘴这云家老宅的事。
“你们祖母年轻时,当时景国常年动乱不安,
当时的君主暴政,百姓民不聊生。
当时政局动荡,祖父同先皇一同起兵。
你们祖母就带着家眷们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途中被朝廷追杀遭遇不测。
幸而被一猎户救助,得以脱险……”
未等云母说完,
夏辞似乎猜到结局开口问道:
“那是不是这猎户一家为了保护祖母出了事,
这幸存之人便是如今的四伯父了?”
云夫人淡淡一笑,默默补充:
“夏辞只说对了一半,
你如今的四伯父并非猎户之子出身,
而是当时猎户一家见利忘义,
企图将你祖母交出去换粮糊口!”
唉,云夫人淡淡叹口气。
“造化弄人啊!”
这四伯父是你祖母在逃难路上捡到的弃婴抱回来养大的。”
云秋容在一旁倾听着,心里十分难受,说着:
“那祖母年轻时候定是吃了很多苦。”
“以前的暴君当政,百姓的生活也太凄惨了。”
“是啊,后来先皇推翻了暴政,
云家也成了开国功臣。”
“你们祖父常年征战落下许多病根,
你们祖母也因思念故土,不肯到京都生活。”
“就一直留在老宅里,
后来四伯父接管了祖屋,
做些小生意。
如今也算是过的安稳了。”
夏辞坐在一旁看着旁边的秋容,
只见她一张小脸,
丝毫没有对战乱生活困苦的惊叹,
反而本就有几分英气的小脸上,
多了些坚定。
夏辞想到,前世自己死后,
似乎这景国的江山依旧风雨飘摇,
心下不免感到一阵触动。
乱世出英雄,
背后的代价却是民不聊生, 苍穹失序。
云家世代都是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
一代君主的一统天下,
离不开为他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们。
想到前世自己满门忠烈,
却被当成异己连根拔除,
夏辞的心里便是一阵强烈的恨意。
这时,门外一声问话,
却打破这屋内凝重的气氛。
“大夫人,我家主子让我来寻三小姐回房。”
来人正是三夫人柳氏身边的丫鬟。
云秋容见状便辞了两人,
同那丫鬟回去了。
待到回到三房的院子,
刚踏进院门,
便听得有孩童嚎啕大哭的声音。
只听得柳氏一声咒骂呵斥道,
“你这死丫头,又跑哪里去了?”
“我今日忙着收拾东西,
让你一旁照看锦哥儿,
你倒好自己又跑去同那大房亲近是吧!”
如今好了,锦哥儿高热不退,
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说罢便抬手准备一藤条打在云秋容的身上。
云秋容似乎认命般的站在原地,
等待着柳氏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