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云夏辞从那院子里出来,
来找云夫人已经是下午了。
窗外暮色将至,云夫人正巧坐在房中同这府里当家主母——李逐盈说着些体己话。
这云四夫人看到来人是夏辞,讨好的一笑。
“哟,这二丫头模样真是越发出挑了!”
“京都里气候好,小姑娘也水灵。”
夏辞行礼问安后,便安静的坐在一旁并未搭话。
这云四夫人便起身告辞,笑着说到:
“也是打扰大嫂多时了,
正巧我去看看前厅的晚膳可预备齐整了?”
“一会便该传膳了!啊哈哈哈。”
李逐盈笑着冲云夫人行礼,
临走时还不忘同夏辞打招呼:
“二丫头得空,也过来我这院子里坐坐!”
“同钧儿玩玩也好,他总是同我讲想要个大姐姐陪他玩耍一番呢!”
母女俩送走了李夫人,
夏辞便迫不及待的将今日之事,
悉数告知了母亲苏令德。
云夫人听闻此事,虽对四房一家的事她也有所耳闻。
可她人在京都,其中细节又可是她能够知晓的呢?
云夫人拿着手绢的手轻轻拂了拂身上的浮尘。
“夏辞,此事母亲觉得还是让四房一家自己解决为好。”
见母亲这般回答,夏辞也不好再多言。
云夫人看出女儿的义愤填膺,
她拿起桌上一块糕点递给夏辞劝道:
“夏辞年纪还小,母亲的意思是这些事,自有大人会去解决。”
夏辞接过糕点咬了一口,
听母亲继续说道。
“若是任何事,只听闻一面之词,
心里便有了判断,保不齐会被有心之人利用。”
“人生在世,自己有怜悯之心是好事。”
“可也要先保全自身!”
“断不能为他人做了嫁衣!”
“夏辞坐下来可曾细细想过?”
“这府里虽是看上去平静,
暗地里不也是波涛汹涌?”
“何况这府中并非无可为她旧主做主之人呐!”
“她有意引导你同她共情,
为何这么多年不去同老太太说?
而是找一个小丫头?”
云夏辞细细品着糕点。
回味着今日的事,
确实这齐姨娘的话想起来有些站不住脚的地方。
重生以来夏辞每次遇事似乎都太过心急,
生怕解决慢了事情便会坠入不可转圜的余地当中去了。
这齐姨娘将自己捧到一番忠心救主,
为了小主子委身于主君的忠仆高度,
讲给谁听都难免不会为之动容吧!
她这般话未必没有自己的心思……
夏辞不愿再多想下去,
人心似乎往往比她看到的还要深不可测。
“少用些,一会儿就该传晚膳了。”
云夫人口吻宠溺的看着夏辞。
她似乎想到什么,
淡淡的唤来群青吩咐着,
“这会儿,你便从包袱里找出一份备好的年礼,给偏院送去!”
“唤她们一起来前厅用膳吧。”
夏辞默默听着,心中不免感叹,
还是自己母亲做事更加妥帖。
遇到事权衡利弊后,
既不会同三夫人那般,
咋咋呼呼替人出头,
也不会全然漠视他人的困境于不顾。
夏辞看着云夫人,
只见她永远一副淡然自如的样子,
当真有世家贵女的风范。
抬手之间后宅的那档子不足以为外人道的事情就已解决。
晚膳在前厅摆了三桌,
夏辞同秋容小辈们坐在一桌。
末首坐着的是云冬晏,
小姑娘乖巧的坐在那里,
齐姨娘站在一旁。
看向夏辞时,眼里带着几分感激。
旁桌的四夫人李逐盈,
见到齐姨娘竟然出现在前厅,
面色十分不满。
今日也算是正经的家宴。
虽然二房因故缺席并未回来,
但几家人反倒更加自在起来。
往年里二夫人沈氏总要同三夫人柳氏阴阳怪气一番。
今年席间没了沈氏,前几日柳氏又刚被老夫人训斥,
自然也是蹦跶不起来了。
因此席间气氛很是融洽。
云起难得休憩几日,
遂也同两位兄弟痛饮几杯,
一抒心中压抑的情绪。
三老爷云迁性格爽朗自是成了宴席间活跃氛围之人。
见一众小辈坐在一旁有些拘谨,
看向一边玩笑般开口:
“还不快同你们几位伯父敬一杯!”
“说几句吉祥话讨个好彩头!”
“你们大伯父可是准备了不少压岁钱呢!”
云起听到弟弟打趣自己端起酒杯就要装做教训弟弟的模样!
见平日不苟言笑的大将军也这般随和起来!
气氛升温,众人哄笑一团。
外头爆竹声噼啪作响,好生热闹。
酒足饭饱后,小辈们自是听话的先一同向云老夫人磕头拜年。
尤其是锦哥儿同钧哥儿,
奶声奶气的问安声惹的老夫人合不拢嘴。
那钧哥儿比锦哥儿小些,两人都还有些口齿不清。
正是活泼好动,满地乱爬的年纪。
三老爷出声笑着道,
“这钧哥比锦儿还小一点,个头却壮!”
“可见四弟同四弟妹养的极好呐!”
李逐盈听后笑的一脸得意。
有了钧哥儿自然有了在云家站稳脚跟的底气。
甚至哪怕老夫人不喜她,
她也不在意了。
只见得众人按年龄依次同各位长辈拜年后,轮到云冬晏上前。
她回头看向齐姨娘,
见齐姨娘朝她笑笑点头。
小丫头虽然有些怯生生的,
但仍恭恭敬敬的向座上的各位长辈请安。
“晏儿给祖母请安,愿祖母身体康健,福寿延年。”
说罢小小的人跪地叩首,
又向云家一众伯父伯母叩头问安。
一番礼仪让人挑不出错来!
夏辞一看便知,私下里怕是齐姨娘不知耐着性子教了多少遍。
一旁的柳氏见状,总算说了回有用的话,
虽然语调依然尖酸刻薄,
“哟,这是四弟那长女吧?”
“真是懂事!怎得这般瘦弱?”
“行事总有股小家子气呢?”
众人皆知柳氏一番话是在鸡蛋里面挑骨头。
不过仔细打量着这云冬晏,
同钧哥儿站在一起,除了个头高了点,身量却小了不少。
一旁的齐姨娘听到这话,
赶忙跪地如同做错事一般辩解道:
“三夫人莫怪,
平日里晏姐儿不常出来见客,
性子是内敛了些……”
未等她说完,只见四夫人赵氏打断她的话:
“你一个陪房妾室,怎么主家还未开口,你便做起了主?”
“这哪有你说话的地方?还不退下!”
柳氏见状心下也看明白了几分,
“我说这晏丫头怎得嫡出却一副庶出小姐的做派?”
“原来是跟着姨娘长大的!”
“怪不得,还真是可惜了一个好模样啊!”
一旁的四老爷有些挂不住面子,开口解释,
“都是平日内子不懂事,让三嫂见笑了。”
说完云柏摆摆手,
正想让人带云冬晏同齐姨娘下去,
只听得上首悠悠传来一句,
“且慢,今日家宴,就让晏丫头留下来同姊妹们亲近些也好。”
众人见上首的老夫人开口便只得作罢,一行人等着听老夫人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