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散去以后的穆国公府一片寂寥,
暮色昏沉下的大厅内只剩下赵府的自家人。
赵老将军坐在高堂上,一言不发。
等待着众人到齐好传膳。
萧氏哭的梨花带雨的进来。
但见云家这小丫头也在,
便收起来了平日在家的那副做派,
端起主母的架子。
“云小姐怎得还在这里?”
“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情,恐招待不周,
云小姐用完膳还是早些回去吧!”
“替我同你母亲问声好啊!”
赵老将军并未对自家儿媳这番擅自做主表态,
而是全然未将云秋容当做外人,自然开口:
“晴丫头可是如何了?”
“可曾有大碍?”
见公爹问话萧氏拿出一副慈母样子,
轻压眼角余泪后回禀道:
“这晴儿的面容怕是被那讨人厌的蜂子给毁了……”
“郎中已经将毒刺都清除,
用皂角水清理过了。”
“所幸这蜂子只是普通的黄蜂,
并未有毒。”
“不然今日这般意外,
我晴丫头的性命都怕是要不保了……”
赵老将军听后开口:
“唉,老夫早就说过,
这笄礼简单布置就好!”
“这整的满院子都奇香环绕的,
不招个虫啊鸟儿的就奇怪了。”
“父亲说的是,只是这晴儿的笄礼一辈子也就这一次。”
“这宅里的事务繁多,儿媳也是自顾不暇,
就顺着那丫头的心意布置了。”
“不料却发生了这种事……”
“儿媳有错,请您原谅……”
言毕萧氏顺从的跪下请罪,
赵老将军见状也怒气消了一半。
他本就不喜这些女儿家的胭脂水粉的,
可自己常年在外征战,只是一介武夫。
这些年自己这个小儿媳打理后宅也算是妥帖。
又加上萧氏一贯都是十分顺从的性子,
即便赵老将军想发作,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让人请最好的郎中来给晴儿医治吧!”
“女儿家爱容貌,若是留下个疤啊痕啊的,
晴丫头估计又该哭闹了。”
萧氏点头应下,又有些心疼的开口道:
“其实……那蜂子的伤并不足以毁了容貌,
郎中说晴儿脸上的猫伤才是最要紧的……”
听到这句话,在场之人的目光不由得都偏向了站在角落处的——大房嫡女赵芷歆。
毕竟这府中上下,
只有大小姐有只名唤团绒的猫。
而二小姐又是一贯不喜那猫的,
此次笄礼有人看到那团绒像是着了魔一般朝二小姐扑了过去。
一时间,赵芷歆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也不知自己的团绒怎得就抓伤了人。
她有些无助的环视了一周,
行至正中跪下回话道:
“祖父,伯母,团绒平日里都是极温顺的,
不会无故扑人。
还请伯母饶了团绒吧……”
萧氏听到这番话顿时也是火冒三丈反驳道:
“歆姐儿,你妹妹平日对你这个姐姐也是照顾有加!”
“如今你的猫抓花了她的脸,
且不说别的!就是这女子容貌何等重要?”
“你让她日后如何议亲?”
“难道一条牲畜的命还不如我女儿的脸面重要吗!”
“二伯母消气,歆妹妹也是刚回京都,
许是都不太适应。”
“伯母有所不知这团绒是我外祖母赠予歆妹妹的及笄贺礼。”
“妹妹自然爱惜。”
“伯母放心,我虽同祖父常年在外领兵打仗,
倒也识得些人脉,
晴妹妹的脸定然有救的!”
这赵小将军本想替自己妹子说话,
缓和些气氛,但却被萧氏直接呵斥住。
“呵,我看熙哥儿还是先好生管教好自己的妹妹吧!”
“你觉得晴儿不如你自己亲妹子重要,
我这个长辈也能理解!”
“只可惜我也心疼自己的女儿!”
“我女儿受了委屈,
还不能处理一只犯了错的畜牲了不成?”
“我也不是来同你们商量的!”
“那畜牲已经交给晴儿处置了!”
“即便你们不同意也是晚了!”
听到这句话,跪在地上的赵芷歆不可置信的站了起来,
随后便顾不得众人的脸色夺门而出。
上首的赵老将军看见这场闹剧无奈的别过脸,
但还是出声呵斥了一句:
“真是放肆,什么时候你也可以做我的主了?”
“老二媳妇你真是太过分了!”
随即转头示意秋容跟上去看看情况。
大厅里的萧氏还在倔强的反驳道:
“儿媳只是觉得,这点小事,
就不劳父亲您费心了!”
赵老将军见状,气的发抖。
见府里人并未来全,训斥问道:
“这函哥又跑去哪里鬼混了?”
“怎得不见他人影!”
萧氏见状也只是不疼不痒的回到:
“父亲您忘了,这函儿被您五花大绑的前几日打了那么多板子,
“这会儿怕是还没好全呢!”
只是此时赵老将军的心中一阵烦闷,
自己的孙辈一个个儿的都这般不让人省心!
这赵家的世代功勋又将交给谁来传承下去!
这头的赵芷歆跑出正厅,
焦急的来到后院直奔赵芷晴的卧房,
推开房门却不见团绒的影子。
赵芷歆顾不得太多,
一把抓起正在上药的赵芷晴就问道:
“团绒呢?”
“我问你我的团绒去哪了?”
“你把她怎么了!”
赵芷晴此时右半边脸肿的不成样子,
嘴角也被叮肿了头大包,
说话都很费劲。
只见她的贴身丫鬟一把推开赵芷歆说道:
“大小姐这是做什么?”
“自己养的畜牲伤了主子!”
“还好意思跑来兴师问罪?”
“这里没有那只畜牲,
您别妨碍我们主子上药休息!”
“那畜牲怕是早已经被膳房处置了!”
“大小姐还是那去那找吧!”
未等她说完,赵芷歆一个踉跄不能接受一般,
眼泪落了下来。
那可是外祖母送给自己的礼物,
如今也被杀了。
赵芷歆只觉得自己在这世上最亲之人留给自己的最后念想也没了。
云秋容跟着小丫头的带领下才姗姗来迟,
见这房中赵芷晴肿成猪头的脸心里有些忍俊不禁,
但见到大姐姐哭的这般伤心,
还是轻轻将她从坐上拉起,
逼问着那团绒的下落。
那贴身丫鬟蔑视的回到:
“自己去后院的柴房看看罢,
嚎的什么丧,牲畜而已!”
“也值得弄出来这般做派?”
云秋容搀扶着赵芷歆的同时,
便赵府的小丫鬟向所指的地方去了。
只是她们两人都不会想到,
这场闹剧的背后其实早就有人在一旁推波助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