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去查看老宅事发地的家丁很快就带回来了消息。
事情过去了几日,云府表面还是一切正常。
几个小姐也到了该精进技艺,准备明年大选的日子。
云家的一众姐妹中云春妍的年纪最长,
自然大选也该是由她代表云家出面。
沈氏为此,不惜花重金请了京都中技艺最精的清倌人徐娘子来教授云春妍。
而这徐娘子名唤徐半梦,最善琴艺,
京城中也是出了名的柔情似水,
不少达官贵人想聆听她一曲都得一掷千金。
徐娘子教起云春妍来也是尽心尽力,
因此云春妍进步飞快,
连带着沈氏心情也好了起来。
时常将她叫到跟前说些体己话,
偶尔还会赏赐一些小玩意给她。
只是她不知这徐半梦也因此,
同二老爷云涌打过几次照面。
不过,这徐娘子虽然只是个清倌人,
却总是一身素衣白服,
墨色长发垂落在双肩上,
微微拂过白皙的肌肤,
她年纪尚轻,举止却是十分大方。
眉若远山,眸似秋水,唇不点而朱,
在二老爷云涌的眼中倒有几分心上人年轻时的样子。
尤其是当她坐在古琴前时,
那优雅的姿态和高超的琴艺,
更是让二老爷云涌时常忆起一个故人。
众人私下里都暗自感叹,
徐娘子的技艺几乎可同大夫人苏令德一较高下。
只不过大夫人苏令德自从嫁进云家便很少再抚琴了。
两人的气质神韵也是有些像的,
一个是娉婷秀雅,一个是蕙心纨质,各有千秋。
然而,二夫人对于这件事的流言蜚语,自然是心中窃喜。
毕竟这徐娘子出身不高,
自己的大嫂子又是谪仙一样的人物,
这样的风言风语传出去了,
只会自贬大嫂嫂的身份,
对她沈绍芳而言,自然是心中畅快至极。
这几日三夫人柳氏被人看管在自己的院中,连房门都不让出。
柳氏心如死灰的坐在房中床榻之上,
她已经不吃不喝两日了,
滴水未沾让她的陪嫁嬷嬷十分心疼。
可无论李妈妈如何劝说,
柳氏依旧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她盼望着她的夫君可以信她,
哪怕就这一次!
李妈妈本要开口可听得外头一片嘈杂,
众人叫嚷着说是丢了贵重的物件。
一个黑影默默溜进柳氏的房中。
柳氏原本黯淡无光的脸上见到来人面上闪过一丝惊讶。
来人正是云夏辞,“你来做什么?
是来替云秋容那小蹄子看我笑话的?”
“哼,我看你们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柳氏想强撑着自己最后一份体面,
因此她也并未曾给这个大房嫡女一点好脸色来。
“三伯母,夏辞是来让你看清真相的,
您怕是还不知窈妹妹的真实死因吧……”
云夏辞一袭深色衣袍,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死因?呵……
你是想来同我说秋窈的死因就是个意外,
是我那贴身丫鬟失了神让我儿落了水的?”
三夫人柳氏嘲弄的笑笑看向云夏辞。
“自然不是了,当年您为何会对秋容妹妹下狠手,
只怕其中缘由只有您自己知晓吧。
我小时候还记得您刚进门时,
同三伯父的感情很好对我们这些小辈也和善,
连秋容妹妹也愿意称您一声母亲的。
究竟是因为什么您才变成这样?
您难道自己不清楚嘛?”
云夏辞的一番话倒是让柳氏领悟了几分。
她猛然间将往事串联起来。
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一瞬间几乎所有的事情都能解释的通了,
而这其中也将矛头指向一个人,
那便是云家二房主母沈绍芳!
柳艳如不经的喃喃自语道:
“是她,原来是她……”
云夏辞早就知晓了这其中的一切,
重生一世,她也算是为这看不清迷雾后真相的当局者柳氏指明了一条出路来。
“三伯母,若是您自己想清楚了,
便还是替自己争一争吧,
人一辈子或者不就为了一口气?
若是被人当成棋子摆布了一辈子那怎么能甘心呢?
您母家已经送来书信扬言要同您摆脱关系,
说您是抱养的女儿,
并非是柳家的骨血,您难道不知吗?”
“若是伯母想清了,夏辞愿助您一臂之力……”
“你一个小姑娘如何能够帮我?”
柳氏最后一丝体面也被云夏辞的一番话给磨灭掉了,
见到三夫人柳氏动摇了,云夏辞轻笑一声道,
“您只需按我说的做便是了……”
当夜,便传出云府中鬼魅作祟的消息来,
这云家二房的独女云春妍被邪魅冲撞了精神失常。
更有风声传出,
这云家大小姐云春妍是因为撞见了曾经被自己拉去抵命的婢女,
那丫鬟死的凄惨,
被江陵城暴乱中的流民所侮辱后惨死,
而这大小姐心中有愧所以夜夜不能安枕。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正逢二夫人沈绍芳焦头烂额之际,
自己女儿又出了这样的丑闻。
这不得不让她暂时放下对三夫人柳艳如一事的忧虑,
优先照顾起自己的女儿来。
当三夫人柳艳如身边之人派人传话邀二夫人沈绍芳前去说话时,
忙着连轴转的沈氏就这样放松了警惕赴了约。
夜色如纱,月光如水般洒下,给整个庭院披上一层朦胧的银辉。
此时,庭院内仅有三夫人柳氏与二夫人沈绍芳妯娌二人。
沈绍芳见自己的弟妹如此瘦弱不堪,
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后怕之情。
她面露伤感之色,仿佛姐妹情深般地轻声问道:
“三弟妹啊,你这是怎么了?
身子骨怎会变得这般孱弱?”
柳氏亦是一副病弱之态,
每走一步便咳嗽数声,缓缓说道:
“今日特意请沈姐姐过来,
只是想和嫂嫂聊聊天。
咳咳……我如今身体大不如前,
恐怕已无多少时日了。
前些日子又发生了那样的事,
连老爷都对我心生厌恶。
只叹我没有二嫂嫂那般幸运,
可以与夫君情投意合、鸾凤和鸣。
我终究不过是那赵玉茹的替代品罢了。”
我只锦哥儿一个孩儿了,
在这个家中沈姐姐是唯一一个可以让我信任的人了,
还望姐姐发发善心,
若是我日后真的不在了,
看在咱们昔日未出阁时便认识的姐妹情分上……
您能看顾些我的锦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