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下,沈宁音慌乱扯过被子,将谢景珩的身体严严实实遮盖住。
沈儋大步来到床榻边,看见她曼妙柔软的身段,还有那抹……慌乱的神情。
沈宁音心脏已经跳到嗓子眼,面上只能强装镇定。
沈儋漆黑的眸子扫过床榻,最后落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
“怎么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我让大夫过来给你瞧瞧?”
沈宁音摇摇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可能是昨晚没睡好,没什么大碍,就不用大夫跑一趟了。”
沈儋默了瞬,突然慢慢俯下身,朝她逼近。
近在咫尺的气息,令沈宁音呼吸滞了一瞬。
沈儋面色不显,抬手将她额前沾湿的碎发挽在耳后,关切道:“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沈宁音心跳如雷,堪堪稳住紧张的声音:“昨晚有些热,被褥还没来得及换。”
“我让下人给你重新换套新的。”
沈宁音急忙制止:“不用了,这些小事我让雪霜去做就好了!”
沈儋定定地看着她,目光状似无意扫过里侧微微凸起的被褥,半开玩笑起来:“今日这是怎么了,宁音见到我这么紧张,该不会背着我在床上藏了什么人吧?”
沈宁音瞳孔紧缩,唇色也显得有些苍白:“你别和宁音开玩笑了。”
沈儋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没再继续问下去。
“出了这么多汗,还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
他扭头吩咐:“左蔺,去我屋里拿一床新的薄被来。”
沈宁音手心满是汗,紧张地捏住被角。
很快,左蔺抱着一床蚕丝被褥折返。
雪霜上前:“大公子,还是让奴婢来服侍小姐吧!”
沈儋头也不抬,命令道:“出去。”
雪霜心中一颤,迟迟未动。
沈儋不耐地按了按眉心,声音透出彻骨的寒意:“还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雪霜脸色煞白,急忙退了下去。
留下沈儋和沈宁音两人独处,气氛变得更为紧张。
就在沈儋弯腰,准备掀开被褥的那一刻。
沈宁音咬了咬牙,心下一横,猛地扑进他怀中。
沈儋身形刹那间僵住。
感受到怀中的温软,他的喉咙微微滚动,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嘶哑:“……宁音?”
“昨夜我做了个噩梦,我梦到了娘亲,可娘亲不要我了,连父亲也说我是个累赘,他们将我一个人抛下,我追了好久好久,也追不上他们。”
“我在后面不停喊着他们的名字,不停地追赶,却只能看着他们离我越来越远……”
“你也会丢下宁音不管吗?”
听到她的话,沈儋敛下眼眸。
明知道她在骗他,却还是忍不住相信她编造的理由:“只是一个梦而已。”
手掌轻轻拍着她的背,瘦削下颌抵在她的发间:“就算所有人都抛弃了你,我也不会不要你。”
沈宁音紧紧拽住他的衣襟。
片刻后,她道:“我想念娘亲煮的荷包蛋了。”
沈儋不舍地松开她,摸了摸她的头:“我去给你做,乖乖在这里等我?”
沈宁音点头。
沈儋起身,离开前往床榻上瞥了一眼,眼神猝然变得阴沉。
等他走后,沈宁音松了一口气。
她轻轻推了推被窝里的人,谢景珩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你快走——”
谢景珩回想起他们方才相拥的场面,还有昨晚亲眼撞见的那一幕。
好不容易压下的怒意再次翻滚涌起,失控地在他胸腔里横冲直撞。
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拳头紧攥,低沉声音落在她耳畔,威胁道:“以后不许再和他那般亲近!”
……
之后几日,沈儋照常来看她。
经历了那样的事,沈宁音说什么都不敢再让谢景珩进屋。
房门的帘子被人撩开,一道高大颀长的身影走了进来。
男子玉冠束发,身上一袭月白色长袍,衬得他眉眼清隽,温润的面容看上去矜贵极了。
沈儋缓步来到她面前:“看着精神好了不少,我带你出去逛逛。”
沈宁音点了点头。
来月事那几天,她一直在房间里躺着休息,也没怎么出去活动,确实闷得慌。
马车驶离沈府,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在湖岸边停了下来。
今日适逢游湖会,京城中最盛大的节日之一。
湖岸边停靠着几艘装饰富丽堂皇的画舫,沈儋领着她穿过人群,登上其中一艘画舫。
一个身穿天蓝色长袍的男子走在身后,慵懒地摇晃着手中的折扇。
目光在人群中扫来扫去,直到注意到前方的沈宁音,露出惊艳的神色,忙戳了戳旁边的人。
“那不是沈儋吗?他身边的那位姑娘是谁?京城里何时来了个这么标致的美人?”
“你连她都不认识?那位是沈相国的二千金,听说前阵子才和傅太傅的公子退了婚,传的人尽皆知,难得这么一副好容貌,只可惜……”
“可惜什么?”
“听说以往给她说亲的人家,不是家中出了事,就是卧病不起,甚至还有死了人的!总之怪邪门的,我劝你最好不要对她有什么念头!”
崔远寒停下脚步,唇角扯出冷笑:“无稽之谈。”
“远寒,你与沈府的三小姐已经定下婚约,怎么?难不成还对你这位曾经的未婚妻念念不忘?”
“要我说,皮囊再好看有什么用,这沈家二小姐在府里不受宠,娶了她对仕途也没什么用。”
崔远寒没搭理他,径直上了船。
画舫甲板上。
沈儋寻了处安静的位置坐下。
沈宁音一边享用着美味的糕点,一边听着悠扬的乐曲,别提多惬意了。
看到她唇角上粘的碎渣,沈儋拿帕子给她擦了擦,眼底褪去了一贯的清冷,满是温柔宠溺。
而这一幕,被不远处的两人同时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