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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和太子妃坠崖的消息迅速传入了皇帝耳中。

皇帝震怒,下令将整个狩猎场都封锁起来,带着萧承允尸身离开的死士被捕,不愿受刑当场服毒自尽。

而当萧承允冰凉僵硬的尸体出现在面前时,皇帝一向威严的面容突然僵住,那一刻,他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眼底涌出无尽的沉痛和哀伤。

傅砚舟带人在崖底搜寻了三天三夜。

禁军和龙鳞军全部出动,就连将军府的人也彻夜不休地搜寻着谢景珩的踪迹。

崖底是一望无际,深不见底的湖水。

傅砚舟捡起掉落在湖岸边的玉佩,上面刻有一个“宁”字,那是萧松晏亲手送给她的。

玉佩上裂开了一道长长的缝隙,上面残留着一抹鲜红而刺目的血迹。

那是她的血,还是他们的?

傅砚舟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最坏的结果。

整整几日不眠不休的寻找令他身形消瘦,眼下亦是覆上了浓浓的阴翳,就连下颌也长出青色的胡茬。

很快,侍卫来报:“傅大人,这附近全都搜遍了,没有发现太子和太子妃的踪迹。”

傅砚舟闻言,几乎要将手中的玉佩捏碎。

他双眼通红,里面爬满狰狞的红血丝:“继续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初春的夜格外冷。

就连他的心,仿佛也被无尽的寒霜覆盖,没有人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说出这句话。

他只求老天爷放过她,让她平安无事回到他身边。

哪怕用他剩下的寿命去抵,只要她能活着,老天爷将他的命,将他拥有的一切全都拿走,他也无怨无悔。

夜麟玄站在岸边,冰冷的湖风吹地他衣袂翻飞。

当手底下的人上前禀报没有找到人时,他再一次毫不犹豫跳入湖中。

冰冷刺骨的湖水瞬间漫过他的头顶,那种无法呼吸,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紧随其后。

他深入湖底,一遍遍地搜寻着她的身影。

哪怕他水性好,可湖底深处温度骤冷,巨大的水压无情地挤压着他的胸膛,将肺部的空气一点点抽走。

即便是身强力壮的成年男子,在这样极端的环境下也难以承受。

他眼睛充血,耳畔嗡嗡作响,哪怕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也依然咬紧牙关,不愿放弃。

只要湖底下没有她的尸骨,就证明……她还活着。

他抓住这微弱的希望,以此来抚平内心的痛楚和不安。

迟迟见不到人上岸,阿蒙隶心头猛地一缩,也跟着一头跳入了湖中。

很快,他将面容苍白的男子带上了岸。

凌乱的青丝黏在夜麟玄湿透的衣裳上,他垂着眼,那双颤抖的睫尖摇摇欲坠挂着晶莹的液体。

一时竟分不清是水还是泪。

……

沈宁音睁眼醒来时,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房间里的摆设很简单,只有一张床和桌子,屋子简陋却收拾的很干净。

她愣了愣,坠崖前的记忆瞬间涌了上来。

她还……活着?

那他们怎么样了?他们有没有事?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无数个念头充斥在她脑海中,沈宁音心急如焚地掀开被子想要去找他们。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人推开。

一个头发花白,面容慈祥的老妇人端着药走了进来。

见她醒了,老妇人露出笑容,来到床边坐下。

“姑娘真是命大,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肚子里的孩子都没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孩子将来必定是个有福气的。”

沈宁音瞳孔不由一颤,张了张唇,喉咙掩饰不住的干涩和沙哑。

“孩……子?”

老妇人点头:“姑娘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幸亏他们将姑娘护着,姑娘才只受了些轻伤。”

一想到他们的安危,她紧紧抓住老妇人的手,声音不由自主地哽咽起来。

“求求你带我去见他们!”

谢景珩和萧松晏在另一个房间里,坠崖时他们将她护在怀里,替她承受了坠湖带来的所有伤害。

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两人,她的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姑娘莫担心,大夫说他们再过几日就会醒来了。”老妇人安慰道,“你如今才刚醒,身子弱,小心别动了胎气。”

得知是老妇人和这里的村民意外救了他们,沈宁音心中感激不尽,和老妇人道谢后,便寸步不离地守在他们身边。

三日后,谢景珩终于醒了过来。

当睁眼看见她守在床边时,谢景珩睫毛轻轻颤了颤,甚至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万丈高的悬崖,掉下去极少有人能活下来,就连他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

谢景珩从床上坐起身。

他手臂多处骨头断裂,腿上和肩膀亦被崖底锋利的树枝划伤,大夫给他接了骨,上了药,至少也要养伤一个月才能恢复。

沈宁音抚摸着他清瘦苍白的脸庞,眼神里满是心疼。

“你怎么那么傻啊。”

哪有人不怕死跳崖的。

如果不是崖底恰好有湖,如果他们没有被这里的村民所救,恐怕早已摔成了肉泥。

他那时是不是也是抱着那样必死无疑的心态,想要为她殉情。

一想到这种可能,沈宁音鼻子酸的更加厉害。

“就算我死了,我也不要你为我殉情,我只要你好好活着,你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了。”

谢景珩替她擦拭着眼尾的泪,嗓音透着无法掩饰的沙哑。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他昏迷期间并非意识全无,她寸步不离地守在旁边照顾他,她担忧和难过的情绪他亦能感知得到。

他手指拂过她微肿的眼睛:“没能护你周全,是我的错……若我能早些察觉,也不必让你受这些苦。”

沈宁音吸了吸鼻子,避开他的伤口轻轻抱住了他。

劫后余生的喜悦令两人都贪恋起此刻的宁静。

片刻后,她缓缓牵起他的手,放在尚不明显的小腹上,那双乌黑明亮的眸子望着他。

“谢景珩,我们有孩子了,你要当父亲了。”

谢景珩愣住,仿佛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巨大喜悦冲击得头脑一片空白,久久都反应不过来。

她的眼眸中闪烁着明媚晶莹的光芒,里面满满当当映着他的身影。

谢景珩颤抖着手,小心地抱住了她,突然间像个毛头小子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将手放在何处。

过了许久,他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向来冷静自持的声线里带着微微的颤动。

“孩子,我们的孩子……”

萧松晏是在两日后才醒来的。

彼时她正陪着谢景珩看完大夫,屋内突然传来的动静让她不禁一愣,随后心急如焚地跑了进去。

然而,躺在床上的青年面容清冷异常,猛然间扣住了她伸过来的手腕。

那双沉沉望过来的漆眸中满是冷漠和疏离,薄唇吐出的话语更是冰冷陌生。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