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认识,但是我听过这个人。”
江晚的眼睛从奏折上挪开,与丈夫对视。
“当初咱们还在东陵府的时候,这人就想通过娶邓琳琅来搅入其中,不过被邓同知夫妇识破了意图才没有得逞。”
李呈修循着妻子话音问。
“那小老东西可三十来岁了,邓琳琅才多大?他个癞蛤蟆想什么天鹅肉吃呢?”
“不仅是岁数上面的问题,那家伙娶过两任妻子了,膝下也有儿有女的。”
“不是,那老邓家人咋会同意的?”
“利益啊,如何能不打动人呢?”
江晚冷笑了一声继续低头看奏折,嘴里轻描淡写的回了句。
“不过没关系,我相信赵攸妍肯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果然,被皇后娘娘寄予了重任的扛鼎之人,正拎着菜刀挡在一群女子前面,跟某些家伙讲道理。
“姓钱的,老娘今儿再告诉你一遍。
我东陵府的女工和女主事们,都是得当今皇上和皇后娘娘,亲自选拔出来的好人才!
娘娘当时就给过明确指示,咱东陵府与别的府城不同,咱这里太过贫困潦倒又人丁不丰,所以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这里没有你嘴里的那些个男尊女卑,咱们就站在实力的层面上说话!甭管是男人还是女人,谁有真本事谁上!
你要是再敢煽动那些没本事不要脸的男人,来抢自家姐妹或者媳妇儿闺女甚至他们老娘的活计,那就别怪老娘跟你翻脸!
我赵攸妍认得你,可我手里的菜刀不一定认得你!”
两柄菜刀顺势掂了掂,看着颇有气势。
钱崇礼看着这丝毫不知妇德为何物的妇人,眼神之中满是厌恶。
“呵,赵氏你好歹也是大族出身,竟然如此不知廉耻的抛头露面不说,还于大庭广众之下放出闺名,更甚者与故交持刀相向?你赵氏的待客之礼呢?”
话音刚落,站在后面的邓琳琅眼神诧异的看了看继母。原来他们之间还有过交情?怪不得当时继母对钱九郎这人的品性,比她爹知道的还清楚。
万静雅和冯岚听的眉头紧皱,孟钰小脸一变想上前助一嘴之力,却被母亲一把抓住拎到了身后。
旁边的知府夫人冲守备夫人使了个眼色,二人同时站在了同知夫人身边。
孟盈袖笑容轻浅的开口。
“钱家郎君若是要叙旧,不如去府衙一叙可好?我夫君虽然最近公务挺忙,不如您逍遥度日,但是想来你钱九郎最近在东陵府名声如此响亮,我夫君还是能抽出空来与你一见的。”
“万夫人,您既然如此知道要以夫为先,那又为何与不懂妇德之人相交呢?请恕钱某直言,这委实是跌了你夫君的体面。”
“你他娘的才不体面!我…”
赵攸妍的骂娘声刚起了个头,就被站在她身边的守备夫人蓝芩儿一把拦住。
她笑的也很客气。
“钱家郎君这话说的过了,妇不妇德的暂且不说。你堂堂高门郎君,竟然煽动一些无所事事的男子来欺辱女子,这岂不是缺德?
无德之人,休要再指点女子有没有妇德。免不得我这无知妇人就想问一句,钱氏有德乎?”
钱崇礼挑了挑眉,倒也没有气恼之色。他就是自恃甚高惯了,看不得扰乱三纲五常之辈,尤其是些无知女流。
“也许钱某方才所言确有失礼之处,还望诸位夫人们海涵。
不过钱某也有一问。
众所周知自古以来,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
此乃安家安江山社稷之本,如今你等女子不守闺训妇德,辱没家族名声抛头露面,肆意与男子争夺。
又是把你们家中父兄夫君等人的颜面,置于何地?”
这阴险成性的男人说实话长得确实不错,可也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瞧瞧这一张嘴就先给扣上各种扰乱规矩的帽子,挑起男女立场最根本的利益对立,让在场的男人们都厌恶的盯着这群颠倒纲常的无德女子。
“妹妹,速速与我归家!”
“媳妇儿,这活咱不干了好不好?实在不行我替你干,回头银钱还是全部交给你,这还不成吗?”
“姐,你就把活儿还给我吧!你以前没这个活计不也过的好好的吗?我可是咱家的顶梁柱,你以后还想不想走娘家了?”
“娘,儿子真的缺钱啊,您就心疼心疼您的亲儿子,行不行?”
四处都响起了声讨之音,把场中的女子们给逼迫的脸色惨白。看着自己的亲人,或是怒目相视或是苦苦哀求,甚至还有洋洋得意和破口大骂者,有不少的女子们都哭了起来。
太多的心酸她们说不出口,但是无妨,自有替她们张口的人。
“呸,你们想都别想!逼迫谴道德绑架这一套对我们都不好使!”
赵攸妍从怀里掏出了那封宝贝信件,高高的举在手中大声嘶吼,仿佛举着自己的信仰。
“姐妹们,别听他们的鬼扯!我手里有皇后娘娘给的明确指示,咱们不怕他们!
都好生的护好咱们的饭碗,只要没有作奸犯科杀人放火的,天大的事儿捅出来都有我给你们顶着!
咱上头有人!”
不得不说,赵攸妍当初跟在江晚身后混绝对不是白跟的,瞧瞧这给人喂定心丸的手法,简直熟练的一批。
钱崇礼背在身后的左手狠狠攥了一下又松开,嘴角依旧挂着矜骄的笑容。
“妍娘,你何必如此与我过不去?不看僧面看佛面,你我两家多少年的交情…”
“呸,老娘跟你有个屁的交情!”
赵攸妍冷笑了一声,看着这个虚伪至极的东西,真怀疑自己以前眼睛上到底糊了多少层狗屎,才会觉得他是个良婿之选?
现在想想,真特么该好生感谢一番吴四娘啊!要是没有她当初给自己使绊子挖坑的抢去了亲事,那这狗东西的火坑,就是她赵某人被烧死在里头了!
把护身符又小心翼翼的快速塞回怀里,再次双手点了点菜刀,熟练的往前一横。
“今天老娘把话放这儿了,榷盐司里的女管事和女工,谁也不会离开。你们要敢抢,就问问老娘手中的菜刀!”
感受到对方发散出来最真实的厌恶,钱崇礼脸色难看的微微眯了眯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