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灏攥拳。“二爷,很失望?”
“我这是替君家感到高兴。这么多年,君家一直人丁不兴。没想到一下添了好几口人。”对方的声音,阴狠,森然。
“所以,二爷,你还是不要动不该动的人。否则,以一打三,你胜算太小。”景灏狭眸微眯,看向夜空,浅淡的冷笑。
一阵死寂。
“行舟,想要反水,没那么容易。你别忘了四年前,自己都干过什么。”
景灏脸上那些漫不经心的神情全然收起,肃然的模样。瞳眸里是幽深不可测的寒意。“无所谓。大不了,再死一次。”
“你……”
“嘟嘟嘟……”
对方怒极,切断了电话。
景灏把手机放在八仙桌上,深呼吸,那张清隽的俊脸落了一层寒霜。
-
芳华楼。
萧晋南正在书房写检讨材料,一通电话惊得他差点把钢笔折断。
言柏崇遭遇车祸,抢救无效,死了。
萧晋南立马把林染叫进了书房。“你去查一下,言柏崇的车祸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染在他手下工作三年,执行力和行动力还算不错。
二十分钟后,有关言柏崇车祸的卷宗摆放在了萧晋南的书桌上。
白纸黑字,写得十分清楚。
意外。
撞向言柏崇座驾的是一辆黑色越野,司机刚满二十岁,血液和毛发组织里,都检出了违禁物品的成分。
事故判定为。毒驾。
车祸发生时,越野车的车速非常快,直直冲向言柏崇的车,完全不给人思考的时间。
这起祸事,十分惨烈。
两辆车上的人,无一生还。
萧晋南皱着眉,周身凝着低气压。“太过巧合。”
林染一愣。“老板是怀疑,这起车祸非天灾,而是人祸?”
萧晋南额上青筋浮现。“这之前,言柏崇去见了谁?”
林染回道。“我马上去查。”
又过了十分钟。
林染再次走进书房,神情紧张。“老板,言柏崇最后见的人,是君家三少。”
“君陌殇?”萧晋南陷入沉思。
林染试着问道。“老板,这滩浑水,我们要不要搅一搅?”
萧晋南眸光一沉,语气狠厉。“你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吗?”
林染吓得心脏一缩,低头,手指微蜷。“老板,我错了。”
“下去。”萧晋南厉声呵斥。
“是。”林染走了出去。
书房门轻轻关上,萧晋南血压飙升,额角青筋狰狞凸起。一张脸,泛起了不健康的红。心率不稳,有些心慌。
他拉开抽屉,拿出药瓶,倒了两粒药丸在手心里。微微仰头,干咽。
片刻之后。
身体的不适才得到缓解。
他深深呼吸了两下,起身,走到窗前。
今晚,不见半点星光。
夜幕之下,暗流涌动。
裴雨薇,丁小锤,言柏崇……
一步步,设计巧妙。
目的只有一个,想要彻底拉他下马。
纵横官场近三十年,要是这都看不出来,那他就不是萧晋南了。
导演这一切的人,是君陌殇,还是另有其人。
蓦然,他阴沉着脸色,摇了摇头。
不是君陌殇。
仅凭风凌烟与裴雨薇的关系就可以确定。
裴雨薇是裴渊的堂外甥女。
风凌烟是裴渊最器重的学生。
君陌殇手段再狠,也绝不会对裴雨薇下手。
如果不是他,那就只能是……
萧晋南脑海中蹦出一个名字。霎时,脸色灰青。
嗡——
手机震动。
萧晋南看清来电号码,神情愈发阴郁。
“爸……”
“晋南,上任第一天,就捅了这么大的篓子。你这是让我退休了还不得安生。”沈明耀一开口,就是厉声训斥。
萧晋南强压着怒意,压低了声音。“爸,都怪我平时对彦淮疏于管教。哪天休息,我带他过来,向您赔罪。您顺便教导教导他。”
“他与我非亲非故,我有什么资格管教他。”对方冷斥。
萧晋南蹙眉。“再怎样,您也是他的长辈……”
“别说他。说说你。”对方怒声打断。“下绊子的,是君家的人吗?”
姜果然是老的辣。
萧晋南凝视窗外。玻璃窗,倒映着他铁青的脸。“是。”
砰——
沈明耀似砸了什么东西。
萧晋南眼眸黑沉些许,没有出声。
“明明知道和君陌殇关系不好,还要一意孤行去京山。这下,我看你怎么收场。”
“不是他。”萧晋南额上青筋重重跳了跳。
沈明耀拧眉。“不是他,难道是君修瑾。”
“是一个消失了很久的人。”萧晋南嗓音微哑。
沈明耀一怔,语气抖变,惊愕。“难道是他?”
萧晋南深呼吸。“爸,你放心。这事我会处理好。”
倏然之间,沈明耀的火气没那么大了,低低问了一句。“西棠怎么样?”
“她没事。”萧晋南抚额。
沈明耀说道。“这人不好对付,如有必要,可与君陌殇联手。”
“我心里有数。”萧晋南的心猛然下沉。
他很清楚,沈明耀的这个提议,几乎等于白说。
要想君陌殇和他联手,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
自我检讨报告写完,认认真真检查了三遍,萧晋南才发给京山一把手。
等了一个多小时,对方批复一句。
【已阅。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萧晋南松了一口气,关掉电脑,走出了书房。
楼梯口,碰到下人李嫂,手里端着一个木质餐盘。里面的汤汤水水,一口没动。
“老爷。”李嫂战战兢兢。
萧晋南说道。“给我吧。”
李嫂小心翼翼地把餐盘递给了他。
萧晋南接过,迈步上楼,步伐凌厉又沉重。
二楼主卧的门虚掩着,轻推开。
房间燃了安神香。
幽冷,薄淡。
萧晋南走到床前,把餐盘放在了床头柜上,随后在床沿上坐下。抬手,摸了摸沈西棠的额头。“起来吃点东西。”
“我不饿。”沈西棠睁着眼睛,没有看他。低低淡淡的声音,有气无力。
“彦淮的事已经解决了,你还担心什么?”萧晋南蹙着眉,语气颇恼。
沈西棠胸口起伏了下。“你说得好轻松。那可是一尸两命。”
萧晋南脸色一沉。“西棠,你搞清楚。不是我逼着她撞墙的。再说,事发之后,我立马就让人把她送去了医院。”
“明明凌天医院距离这里最近,你为什么要让人把她送去南城?”沈西棠眼眶一红,面庞风雨欲来,乌云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