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悠然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心思却全然不在热闹的景象上。
她轻轻叹了口气,仿佛被抽去了全身的精气神,“情况很不乐观。我之前派出去调查的人传回消息后全部失去联络了。”
查到桃夭确实是个好消息,可终究还是打草惊蛇了。
“对方十分警惕,我的人一提到玉佩,直接被拒之门外了,根本无从下手。”
李争渡眉头微蹙,“你查到了谁?”
白悠然道:“目前只查到一个米粮铺的老板。”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我怀疑他与这件事情有关联,可现在线索又断了,实在是让人头疼。”
李争渡抬眸,“需要我出手吗?”
白悠然果断地摇了摇头,“不,这件事我自己就能解决。”
李争渡知道白悠然不想把自己牵扯进危机之中,也清楚她好强傲气的性格。
她微微颔首:“嗯,如果遇到什么麻烦就及时告诉我。”
白悠然露出一丝笑容。
接下来一路无话,街道上的喧嚣仿佛与两人无关,脑中只有接下来的计划。
杨伊人背后的人是如何得到白悠然两岁时丢失的玉佩的?还有杨伊人,这人是敌是友?
目前都未可知。
—
白悠然自那日与李争渡分别后,便一心扑在了寻找自己身世上。
她凭借着杨伊人的描述,带着人一路追查。
终于在一片荒山野岭的地方找到了当初关押杨伊人的山洞。
这山洞极为隐蔽,周围草木荒芜,怪石嶙峋,只有偶尔的鸟鸣和风声打破这里的死寂。
白悠然带着一队太子的精锐人马闯入,准备将这地方一举捣毁。
山洞里幽暗又潮湿,石壁上不断有水滴落下,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阴森。
里面的人好似察觉到了什么,瞬间警觉起来,白悠然果断下令抓捕。
惊慌的呼喊声在洞穴中回荡,那些小喽啰们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四处乱窜。
有的人急忙抓起身边简陋的武器,准备负隅顽抗;有的人则吓得瘫坐在地,不知所措。
白悠然一声令下,士兵们如潮水般涌入洞穴。
顿时,喊杀声、打斗声交织在一起,洞内两方势力相互推搡、碰撞,兵器的撞击声震耳欲聋。
在这混乱之中,一个戴着灰色面具,身穿道袍的灰衣人却异常冷静。
他观察着局势,寻找着脱身的机会。
趁着众人激战正酣,他趁乱向一个不被人注意的角落靠近,钻进地洞消失在山洞里。
洞外战斗逐渐平息,趁着士兵清理战场,白悠然急步入内四处寻找,却没发现灰衣人的踪影。
看着角落里黑黝黝的地洞,仿佛是在嘲笑她的无能。
白悠然脸色阴沉,厉声吩咐手下,“追!”
她自以为机关算尽,做了最为周密的部署,没想到还是让对方给逃了。
尽管懊恼,但她也只能先处理眼前的情况。
白悠然往洞穴深处走去,那里是那些被关押女子们的栖身之地。
里面没有床铺,女子们只能蜷缩在破旧的草垫上。
墙壁上的油灯摇曳着微弱的光芒,勉强照亮这片狭小的空间。
洞穴的角落里,堆放着一些破旧的瓦罐和木桶,那是她们用来盛水和储存少量食物的工具。
食物都是些发霉的干粮,根本无法满足她们的基本生存需求。
在白悠然的吩咐下,杨伊人的家人以及那些一同被关押的女子陆陆续续被解救了出来。
这些人个个面容憔悴,眼神惊恐,衣裳头发凌乱不堪,显然在被关押的日子里吃尽了苦头。
但他们的存在无疑成为抓捕灰衣人最有力的证据。
王嫣深知时机已到,她毫不迟疑地进宫,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完整地禀告给了皇帝。
皇帝坐在龙椅上,听着王嫣的讲述,脸色愈发阴沉。
有桃夭这位先皇后的贴身宫女的证词在先,皇帝彻底震怒。
他猛地一拍龙案,大声下令:“立刻派兵,全国通缉此人,务必将其捉拿归案!”
与此同时,白悠然也被宣进了宫。
殿内气氛既紧张又凝重,众人紧张地盯着那盛着血液的器皿,仿佛时间在那一刻静止。
当两滴血缓缓融合在一起时,皇帝脸色动容,看着眼前的白悠然,满是愧疚。
他缓缓站起身,承认了白悠然的身份。
很快,皇帝昭告天下,封白悠然为长乐长公主,一切待遇俸禄享长公主规格。
而杨伊人,按大周律法,本该被按律斩首。
但王嫣和白悠然念及她也是被人逼迫,一同向皇帝求情。
皇帝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最终让她在宫中服侍长公主,以赎其罪。
杨伊人感激涕零,谢主隆恩。
之后白悠然又听王嫣讲起先皇后,她听到先皇后为了找她所做的那些事,眼眶微微泛红。
王嫣的声音悲凉而缓慢,“按照大周祖训,阿愫本不得入皇陵。可陛下却力排众议,还是以皇后规格将阿愫入葬。可即便葬入了皇陵,也没有谥号,更没有碑文牌位。”
她微微抿着唇,沉思片刻后,坚定地道:“我要去向父皇请命,把母妃的遗骨移出皇陵。”
王嫣闻言,苦笑一声。
她与太子又何曾没向陛下提议过。
她轻轻摇了摇头,缓缓说道:“陛下是不会同意的。阿愫当年自缢之事本就复杂,其中牵扯众多。如今陛下虽已认你这个女儿,但想要他同意将阿愫移出皇陵,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白悠然微微皱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甘,“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母妃连死去都无法安息。”
她无法接受自己的母妃无名无分地躺在皇陵之中。
她紧抿着唇,“我会想法子让父皇同意母妃遗骨移出皇陵,以王家女下葬入王家祖坟的。”
王嫣听后,不禁又是忧虑又是期待。
陛下能轻易接受白悠然,但要他同意王愫移出皇陵不与他合葬,那可能性……接近于无。
在陛下眼里,王愫生是他的人,死也是他的死人。
她死了多少年,他就恨了她多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