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概能想象出宋清斐当时的语气和神情,可却怎么也想象不出宋清微的样子。
李争渡好奇询问:“……那你叫了吗?”
宋清微依旧板着一张脸,说道:“没有,他喂我吃水草,还说水草既不会伤害他的子民,吃了还能让人变聪慧,我直接跑去告诉外祖母了,外祖母把他拎回去狠狠打了一顿,往他头发编了小辫,让我往后叫他小姨。”
李争渡:……好强悍的娘!
宋清微也着实不容易,小时候尽被自家舅舅折腾了。
宋清微目光沉静且专注,望着李争渡:“你怎么会突然提及他?”
怕产生不必要的误会,李争渡解释道:“之前想找宋公子谈谈,没见着人,我看他情绪不是很稳定,寻思着能不能帮他点什么,绝无其他意思。”
毕竟之前宋清斐可是差一点就要她我表明心意了。
“我知道。”宋清微凝视着李争渡,“你是想帮他。”
当初宋清微中毒,为了逼出毒素,被强行按压在滚烫的药水里浸泡,李争渡本可以不管他,可还是为了能让他减轻些痛楚,尽可能地帮宋清微转移注意力。
李争渡是那种心思细腻,会把自己能做的到事发挥到极致的人。
宋清微目光沉静而专注,“这才是你。”
李争渡的心猛地跳了两下,眼睫轻轻扇动。
这时,宋伯端着茶盘走了过来,说道:“李娘子,喝茶。”
李争渡接过茶,道谢:“多谢宋伯。”
说了这么久,她确实感到有些口渴了。
这时又听宋伯道:“李娘子,这茶您喝起来还没什么不习惯的吧?”
李争渡一脸茫然,“没有。”
她不怎么喜欢喝茶,所以每次宋伯给她端来的不是浓茶,而是很清甜安吉白茶。
它虽名为“白茶”,实则是按照绿茶的加工工艺制作而成。
形如兰蕙,色泽翠绿,白毫显露。
茶汤清澈明亮,滋味鲜爽回甘,带有独特的清甜之味。
她还挺喜欢的。
宋伯微笑,“这绿茶清新回甘,确实不容易让人腻味。”
宋清微扫了他一眼,说道:“你没其他事可做?”
宋伯笑笑:“老了,就喜欢凑热闹,况且这庄子如今有年轻人坐镇,还轮不到老奴我来操心。这不,宋岩正好发现庄里失窃了,还死了人。”
李争渡惊愕:“死了人?”
宋伯道:“是,宋岩如今正在前厅挨个盘问。”
李争渡道:“没报官吗?”
宋伯道:“这庄子地处偏僻,无人问津,离城里又远,今日还刮起了大风,不好下山了。”
李争渡立刻起身走出房门,只见外面阴云密布,狂风呼啸着,像一头凶猛的巨兽在肆意咆哮。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天地间仿佛被一张巨大的雨幕所笼罩,远处的山峦都变得模糊不清,树木在狂风中剧烈地摇晃着,仿佛随时都会被连根拔起。
偏僻山庄、狂风暴雨、失窃命案。
好一个要素齐全的悬疑惊悚杀人大案模式!
李争渡跟宋清微以及宋伯来到前厅的时候,宋岩已然将庄子里所有的仆人、侍女都召集过来了。
除了在书房里正苦逼写功课的李鸥鹭和静静忧伤没有到场的宋清斐。
这座庄子里的人算是全部到齐了。
这座山连同这山庄乃是宋家祖上传下来的产业。
宋清微的外祖母尚在人世,其膝下育有一儿一女,分别是宋清斐和宋清微的母亲。
这山庄原本是宋清微母亲的嫁妆,宋母离世之后,不知究竟是何缘由,最终到了宋清斐的手中。
庄子的主人一年到头也难得过来一回。
这里的下人通常都是提前几个月从本家派人过来,或者从外面雇人前来进行修缮和保养。
可如今,就在主人的眼皮子底下,竟然出了贼,甚至还死了人。
宋岩面色肃然:“这庄子存在了上百年,从未发生过这般的命案。你们这些人究竟是干什么吃的?宋家可有亏待过你们?偷东西也就罢了,居然还敢杀人!对得起大小姐对你们的悉心栽培吗?”
负责采购的管事大娘在心中暗自吐槽。
以前大小姐在世的时候,对我们这些庄子的下人那自然好得没话说。
俸禄多,事还少,主人也和善,但那也是以前庄子还在大小姐手中的时候。
但………直到小公子接手了庄子!
这活没法干了!
这几乎也是所有下人的心声。
听说庄子到了小公子手里的那一刻,众人都绞尽脑汁想着法子别被选上过来看管。
被选上的人,不是哭丧着脸,就是一脸的生无可恋。
瞧瞧人家小殿下,年纪比小公子还小,经历的事情还多,人家怎么就没那么多麻烦事呢。
李争渡环顾四周,在角落里看到了死去的侍从。
侍从躺在地上,面色苍白,双眼紧闭,脖颈处有一道触目惊心的勒痕,想必是被人活活勒死的。
宋岩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亢愤慨,他胆子向来小,简直不能忍受这些。
“到底是谁把这人拖到这大厅里来的,不知道公子见不得这些吗!?”
宋岩的话让在场的下人们都噤若寒蝉。
他们大多是从别处临时雇来的,今日死去的,也正是外面雇来的人。
除了从宋家调过来的管事对这里有着深厚的感情,他们对庄子里的人和主子性子一点也不了解。
宋岩今日刚出门,就有下人匆忙来报,说是库房失窃,还出了人命。
听到这个消息,他简直两眼一黑。
“倘若你们老实交代究竟是谁杀了人,盗走了库房的东西,并且把东西交出来,等官府来拿人时,我会尽力为你们说好话,争取宽大处理。”
宋岩说这话时,窗外蓦地劈来一道紫色闪电,瞬间把整个屋子照得如同白昼。
现场顿时陷入一片死寂,无人敢抬头。
宋岩气极,怒不可遏道:“没人承认是吧,等我查明是谁,届时必定送交大理寺,大刑伺候!”
李争渡忍不住道:“你这么询问是查不出任何结果的。”
宋清微垂着双眸,并未言语。
宋伯捧着一杯茶,脸上笑呵呵地瞧着前厅的这一幕。
李争渡顿时生出一种宋伯肯定知晓些什么的感觉,“宋伯,您有头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