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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噼里啪啦之声不止,宁修肃刚刚踏入门口,便是一物砸来,好在条件反射般避开了去。

“哗啦”一声,杯盏茶具摔门框上,直接碎了一地。

蒲柏宇抱着竹枕,十分惊惶,当做武器似的乱挥舞,

“你们谁!!!”

花见败朝他指了指自己:“歪,大侄子你干什么!我是你小姨啊?”

蒲柏宇大喝一声:“你这厮休要胡言乱语,我看你们都是匪盗,抓我来这里想干什么?”

“什么乱七八糟的。”

花见败急得不行,张口就嚷:

“你给我把东西放下。”

蒲柏宇没有收敛,甚至一脚踹飞了椅子,完全是发疯的德行。

“大反派,完蛋,你炼的药他吃了,怎么变神经病了啊!!!”

宁修肃道:“不应该啊,这丹丸你也服用过,矿场的那些人,也没问题。”

蒲柏宇站在桌子上,怒道:“胡言乱语,吾乃岐安世子公仪白!”

花见败气急:“大侄子,公仪白在大兖宫内,已经是质子了,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他冷哼哼一笑,“你们懂什么,那个家伙不过是我父君在草原上随便拾的。”

宁修肃看向他:“你说……你是真正的岐安世子?”

“对,本世子不过是失足落水,后来才被三花殿那群疯子关在地牢,你等若是把我送回岐安,父君定然……”

蒲柏宇还在长篇大论,不料花见败听不下去了,他只当这货中邪,上前就是一扬手,直接给人敲晕。

“啪叽”一声,蒲柏宇倒地上。

“……”

花见败是有暴力倾向吧。

宁修肃叹了口气,“现在怎么弄?”

花见败这才平复了心情:

“不知道,一个两个都犯邪,他肯定也得了心恙!”

胡筱筱道:“心恙之症多半是中蛊太久,如今他蛊毒虽解,但是可能是异变的时间太长了。”

宁修肃疑惑问了句:“照你的意思,你之前也是中了什么蛊毒么?”

胡筱筱点点头,却并未延展这个话题。

花见败又问胡筱筱:“筱筱,你不是知道蛊,那该怎么办?”

“我有个方子,是那个奇人给我的。”

“那事不宜迟,你把方子告诉大反派。”

听胡筱筱念叨几味药材,宁修肃倒是拿支毛笔记下了。

可他看着手中方子,眼底闪过一丝轻微的诧异:“这不过是些普通的醒神汤啊?”

胡筱筱将怀中一物递来,是个绣花囊袋,那里面放着一些羊罗果。

“这个加在里面就好了。”

“嘿嘿……”

灭灭在窗棂处往屋内瞅,一脸稀奇,朝胡筱筱招了招手。

“漂亮姊姊。”

胡筱筱见她叫自己,不由得怔了怔,倒是跟着踏出屋子。

花见败好不容易才把笨重的蒲柏宇扔榻上,是愁容满面一点儿没减。

“对了,大反派,我记得之前胡筱筱犯病,尹无咎也开了醒神方剂,但是不知道和现在这个是不是一样的。”

“醒神方剂都大差不差,但若是加了羊罗果……”

“怎么了嘛。”

宁修肃懒散开口:“我可不是神医,也看不太明白,若是吃了不见好……”

他欲言又止,花见败寻思这话听上去不太对。

“什么意思?”

“你不觉得蛇仙是胡筱筱这件事,很蹊跷么。”

他脑袋稍稍一偏看向宁修肃,山泉般的眸光流转,满是深究。

“啥意思,你是怀疑胡筱筱了?”

宁修肃咽了话茬:

“那倒不是。”

“可我明明听出来了,你是话里有话。”

他如墨似玉的眸子有笑意:“花护卫,好端端的,这么敏感做什么?”

花见败微微扬起眉峰,用手指戳了戳他心口,

“应该是我问你,刚刚对灭灭动手动脚,到底干什么!”

宁修肃微微退后,把手一摊:“你想什么呢,我只是把脉……”

“把脉需要两个人手拉手摸来摸去的吗?”

“天地良心,诬赖可是要讲证据的……”

花见败摆手不听解释,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

“别狡辩,毕竟小丫头很单纯,你别祸害人家,而且你想什么,我现在都懂!”

“……”

他默了默,忽而道:“所以,我们认识这么久,你心里当真觉得我很轻浮?”

他这人往常说话总带着些漫不经心,可这时,有些庄重肃穆,变了人似的。

花见败被他这模样问得一愣,“你这么认真干嘛?”

他眼底的浓墨微微动了动,忽而垂眸,好像一瞬又收敛了正经神色,懒洋洋道:

“罢了,我让人去熬药。”

一缕月色透入门外青石阶上,竹叶疏影,在门外画出暗影。

宁修肃走至门外,忽然问了句:

“诶,不对,胡筱筱呢?”

花见败这才反应过来,“对啊,她人呢?”

……

馆舍一时闹哄哄的,夜风吹拂灯笼忽闪忽灭。

估计是半盏茶后,孟祈怜一身风尘仆仆地回了馆舍,刚行至屋脊转角处,便迎面撞见了一个女子。

那女子身着梅子青的软烟罗水裙,衣褶垂顺,绣着细碎海棠。而且还戴着面具,那上面上勾勒着蝴蝶,耳边流苏垂落,随步履发出脆响。

胡筱筱不想在此地多待,故而随口和灭灭应答了两句胡话,便是要走。

谁料迎面会遇上这枢密院的院史大人,院史大人她见过,之前好似来过牢狱之处。

孟祈怜生得不吓人,只是轮廓锋利冷峻而已。

可偏生一身官袍在烛火之下,犹如夜色的深沉,手臂的束袖微微收拢,上绣暗纹,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丝的官煞之气。

她也生怕被看出端倪,微微垂首,便是要从他身边过。

“留步。”

孟祈怜也不知何故,突然叫住了这个女子。

胡筱筱微微一惊,民见官都是要行礼的,她朝其福身:“这位大人有什么事么?”

孟祈怜话不多,朝其伸手:“可有官府牒文。”

馆舍之中向来闲人勿入,没有这官府的文书,可是进不来的。

胡筱筱语气柔漾:“大人,我是王爷请来的医士,跟着花护卫到了此地,故而没有官府牒文。”

“你是花护卫在江湖上,请来的医士?”

很明显,孟祈怜有些许诧异。

他平日笑得不多,气势刚健,目光本就自带一股严苛,落在此女身上也没收敛半分。

“是。”

“叫什么名字?”

“忧来。”

胡筱筱近乎忐忑地应了一句,觉得他气势压迫,有些不敢直视。

孟祈怜发觉这女子一直躲闪目光,不由得起疑,蹙眉道:“既然是行医,又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胡筱筱也不知怎么回答,偏生这时候一声少年音色朗朗。

“孟大人。”

花见败像阵风似的刮过来,站定时冲孟祈怜笑道:

“哎呀,孟大人你可算回来了……这大姑娘脸上受过伤,不好见人的。”

孟祈怜疑窦未除去,说道:“花护卫,这馆舍之中,来路不明者恐怕得问询一二。”

“我来问好了,毕竟孟大人,王爷现在有事找你呢!”

孟祈怜一听见这话,冷冰冰扫过那个女子,倒也没细究其他。

“念徵在何处?”

“噢,在屋子里。”

花见败朝不远处一指,见孟祈怜果然转身去了。

他这才一把拉住胡筱筱的衣袖,二话不说就往外走。

待行至馆舍之外,一处僻静处,花见败这才小声道:

“筱筱,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走啊?”

“我自是有去处,更何况这馆舍之中几乎都是男子……”

胡筱筱说着,轻轻抽回了袖子,

“不方便。”

这三字明显是冲他讲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