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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王兮正努力打消隆科多的权利欲望,那边太医离开后就把隆科多的情况上报给了雍正:“隆科多大人的腿伤太重,微臣实在无能为力。”

雍正皱着眉,脸上一副担忧的模样:“隆科多是朕的肱骨之臣,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太医院就不能想想别的办法吗?”

太医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启禀皇上,微臣无能,且经脉被切断……这实在是无法治疗啊!”

雍正沉吟了一下之后才开口:“苏培盛,你去通知太医院,让当值的太医都随朕一起去隆科多府上,舅舅一直竭心尽力为朕,如今他受了如此重伤,朕总要亲自去看看他。”

一旁站着的苏培盛连忙躬身应答:“嗻。”说完就弯着腰退了出去。

此时的隆科多已经苏醒了,他没有如赫舍里氏想的那样歇斯底里的生气,而是整个人睁着眼睛愣愣的看着上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老爷……”赫舍里氏想要说点什么,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作为枕边人,她一直知道自己的丈夫是有雄心壮志的,可现在人被废了,还是在自己娘家出的事,这让她实在是不好开口。

“阿玛,你还疼不疼?”王兮却没有赫舍里氏的那种纠结,直接开口道:“阿玛别烦忧,其实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噢?”隆科多表情未变,只把视线投向了王兮,眼神中是满满的怒意:“你阿玛被人废了腿,你居然认为这是一件好事?”

赫舍里氏见隆科多情绪不对,赶紧把自家女儿拉到身后:“老爷,乌那希不是那个意思,她只是……只是……”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该如何为女儿辩解了。

王兮却又从赫舍里氏身后走了出来:“阿玛,皇上如今已经是皇帝了,您身在局中看不清楚,可在女儿看来,年家和咱们家……烈火烹油,就快引火烧身了。”

隆科多眼神闪了闪,大概是在沉睡中被动了记忆的缘故,他倒是也听了进去:“怎么说?”

“阿玛只看年羹尧,您如今可还能想起他最初的模样?而皇上作为上位者,对年羹尧的种种改变,又是怎样的态度?”王兮没说自家的事,她担心隆科多自信过了头根本不会用心思考。

顺着女儿的话一思考,隆科多忍不住嘶了一声:“这皇上是要……可我佟家并没有……”

“阿玛,皇帝容不下权臣,我佟家经历了姑祖母和姑母两代皇后,不管咱们有没有不臣之心,皇家必然不会放任的,外戚专权的祸事,皇家必然是不可能不防备的。”王兮语气严肃。

“如今虽然尚且看不出什么,但那是因为皇上把重心放在了年羹尧身上,待年羹尧一倒,阿玛觉得皇上还能忍我佟家多久?”

女儿的话让隆科多不得不重视,他一边思考一边感受着腿上传来的阵阵痛意,脑海中思绪混乱。

王兮见他听进去了,就又放软了语气:“阿玛您看,大哥早已成年了,可却被皇上安排了个无关紧要的差事,二哥如今也算的上文武双全,可要是皇家忌惮,那我这两位哥哥,又能有什么出息?”

“可若是此时阿玛你借着这伤急流勇退,那皇上就没有理由再对付我们佟家了,甚至还有可能将您身上的功劳分泽在两位哥哥身上;如此,既保全了我佟家,又给了大哥二哥施展才能的机会,虽然届时我佟家的威势下降了,但哥哥们还在,女儿也还在,必然能保我佟家未来可期。”王兮讲事实摆道理外加画大饼,终于还是说服了隆科多。

隆科多对着赫舍里氏感叹道:“平日里你总跟我吹嘘乌那希的聪慧,我却认为一个小姑娘,能有多聪慧?如今看来,你给我生了个好女儿啊!”

赫舍里氏这才回过神来对着隆科多笑了笑,然后又紧张的看着他道:“老爷,那您看……”

“也罢!如今我年岁也不小了,岳兴阿的媳妇也有了身孕,也该是时候退下来,含饴弄孙了。”莫名的,隆科多觉得他这句话说出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反而有种说不出的轻松感。

王兮耳朵动了动,五感敏锐的她似乎是听到了一些杂乱的脚步,稍微一想她就有了猜测,于是她笑着开口:“就是,这些年阿玛总是在外忙碌,女儿都没机会表一表孝心,要是您以后都在家,那还能趁着女儿还小,多陪伴几年。”她一边说一边冲着隆科多打了个眼色。

隆科多看见女儿的表情,瞬间就想到了应是外面有人来了,虽然疑惑自家女儿是怎么知道的,但还是下意识配合:“哈哈哈哈,我儿说的是,如今大清海清河宴,皇上手下也能人辈出,阿玛也老了,确实也该好好闲下来享清福了。”

赫舍里氏虽不知道这父女俩在打什么机锋,却也顺着话头说了句:“老爷若能这么想,那就再好不过了。”

隆科多点头:“这些年忙忙碌碌的,虽然辛苦,但总能想起当年姐姐让我好好看护着她的胤禛,每每想起,就忍不住再多做一点,不知不觉也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想着也对得起姐姐的托付了,该放手咯!”

王兮听完挑了挑眉,不愧是跟了雍正这么久的人,这话说的,老四听完不得感动得痛哭流涕?

她正脑补着画面呢,就听到房门被推开了,一个明黄色得身影急匆匆就朝隆科多的床榻走了过来,一边走还一边说:“舅舅说的什么话?这些年要不是舅舅一直帮扶,朕也不可能走到如今的地位了。”

隆科多看见来人,先是一呆,然后眼眶一红,挣扎着就想起身:“皇上怎么来了?微臣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雍正阻止了隆科多的动作:“舅舅不必多礼,还是保重身体更重要。”

隆科多一副大受感动的模样:“臣不过受了些小伤,怎好劳动皇上亲自前来?陛下乃万金之躯,怎可轻易离开皇宫?”说着说着就更着急了,一边往外看一边说道:“皇上此次出宫可有人知晓?护卫可带足了?”

问完又不等雍正的回答,自己顾解释道:“不是微臣僭越,实在是微臣这伤就是被那白莲教反贼做的,他们的人既然能混进我岳父大人的后宅,那难保其他大人家里有没有,更甚者这京城里不知有多少反贼埋伏着,皇上万不可大意啊!”

雍正听得连连点头,然后又安抚道:“舅舅放心,朕是带足了人手的,就怕他们不敢动手,否则朕必要将其一网打尽,为舅舅报仇。”

说到这儿他才看向隆科多的腿:“太医回去跟朕说了舅舅的伤势,朕担忧不已,又恐是那庸医误诊,故而赶紧带上了太医院所有太医来给舅舅做个会诊,舅舅且放心,朕一定让他们治好您这腿伤。”

隆科多却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摇了摇头:“无妨,我年纪也不小了,正好退下来,给年轻人腾腾位置,好好在家含饴弄孙,养养老。”

雍正却没管,转而让苏培盛去把太医们带进来,让太医都去给隆科多看伤了,然后才注意到跪在一旁的赫舍里氏和王兮,王兮跪得很不情愿,可惜她的能力中没有任何一项能制造幻象的,只能自己跪着了。

雍正叫了起,然后看向王兮:“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回皇上的话,臣女乌那希,今年十岁了。”王兮一边回话一边用余光偷偷看了看这位雍正皇帝的长相,嗯,不是大胖橘。

雍正听完点了点头:“是个孝顺的,平时在家都做什么呢?”

“臣女之前和母亲学着管家,前段时间病了一场,然后自己摸索着看了些医书,想着自己多懂一些就能多预防一些。”王兮老老实实的回答,毕竟这些都是能查出来的。

“噢?怎么不学琴棋书画?”雍正这是纯好奇,因为虽然满族的格格们不用像汉家那些小姐一样教养,但这些年也是慢慢被同化了的,对于女儿家的教养都在慢慢在施行儒家那一套。

王兮抬头看了一眼赫舍里氏:“额娘给请过先生,但臣女顽劣……”说到这里就像是不好意思说下去一般,低下头没吭声了。

赫舍里氏赶紧找补:“回皇上的话,小女非是顽劣,而是太过聪慧,不管学什么都快,她学了一段时间就让臣妇请的那些先生教无可教了,所以臣妇这才开始教她学习管家之事。”

王兮是不想这么早就被雍正注意到,所以没把话说清楚,想着应付过去就好了,但赫舍里氏可不这么想,女儿家家的,名声何其重要,在场还有那么多太医呢!要是传扬出去,她闺女不得落下个愚笨不堪的名声?

说到这儿她一抬头,就看到了隆科多屋里挂着的画,立刻给雍正介绍道:“皇上您看那幅画,就是小女七岁时所做,说竹乃君子,希望她阿玛为官也当有君子之风,所以作了这画送给了我们家老爷。”

雍正也顺着赫舍里氏的话看向了那幅画,忍不住惊叹:“确实颇有风骨,看来乌那希是自谦了。”

他说着看向乌那希:“不骄不躁,谦卑自持,是个好姑娘!”对于皇帝的夸奖,母女俩只能跪地谢恩了。

太医的诊断和之前一样,治不了,隆科多再次听到太医的结论后很平静的接受了,甚至还帮着跪地请罪的太医说了几句求情的话。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口请辞了:“陛下,微臣如今这副模样,已经不能再为您为大清尽忠了,恳请陛下准老臣告老辞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