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其中的内情,陆淮渊却是不好与楚临砚解释的。
况且,楚临砚虽然时常总是冷着个脸,但在监督他喝药这件事上,却是格外的坚持。
陆淮渊不由得叹了口气,觉得这般囚禁的日子,是真的过不下去了。
不过转念想想,他出去后,还得夜以继日地处理朝政,陆淮渊又感觉,这药喝两口,其实也还行。
这么想着,陆淮渊颇为认同地点点头。
随后,他拒绝了楚临砚打算喂药的‘好意’,端着药碗一口闷了。
陆淮渊皱了皱眉头,连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一瞬。
而看他这般的干脆利落的样子,楚临砚笑了笑,伸手喂给了他一块蜜饯。
陆淮渊扯了扯嘴角,一连吃了几块,才勉强冲淡了嘴里的药味。
见楚临砚收拾了东西,他似是想起什么,突然开口问道:“那位薛神医,其实是你的人吧?”
估计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楚临砚动作不免顿了一下。
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否认,而是语气平静地开口道:“是,但也不算是。”
“我与他,最多算是合作关系。”
至于那威胁什么的,就没必要说出来了。
楚临砚挑起陆淮渊的一缕头发,低头看向怀中之人,不由得挑了挑眉。
“所以陛下,又是如何看出来的?”
“这不都是明摆着的嘛!”陆淮渊轻哼一声:“楚临砚,朕还没你想得那么蠢。”
这是他在对方面前,第一次自称为‘朕’,听着倒是有一些别样的韵味。
楚临砚微微垂下眼眸,手中还把玩着他的长发。
“嗯,陛下说得对。”
陆淮渊偏头,瞪了他一眼,又道:“所以,当初苏贵妃来找我,是你安排的?”
“她,也是你的人?”
“不是。”楚临砚否认道。
他想了想,倒是并未隐瞒:“她那时提出所谓的交易,确实是为了把薛望月引荐到您身边。”
“只是,这可不是我指使的,完全是她自己的行为。”
楚临砚笑了笑,语气中倒是让人听不出什么情绪。
“她对您,可真是发自内心的关怀呢!”
陆淮渊也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难得的有些意外。
不过细细想来,这些年,她对楼昭玥和‘陆淮渊’怕也是一直心怀愧疚的吧?
倒也真是个纯粹善良的人呢。
陆淮渊这般想着,不由得挑了挑眉,转头看向楚临砚:“既然如此,那........”
他话才刚出口,身后之人骤然低头,便直接吻上了他的唇。
陆淮渊想要后退,却被人强势地扣住了后脑勺,而无从逃离。
过了好一会,楚临砚才松开他,笑道:“嗯,陛下真聪明。”
不知为何,陆淮渊总感觉,他想说的应该不是‘聪明’。
因而,他瞪了楚临砚一眼,轻斥道:“你可当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听到这话,身后之人不免弯了弯唇角。
“放肆?”楚临砚挑眉,有些意味深长道:“那更放肆的事情,奴才不是也都做过了?”
“陛下现在才想起来生气,是不是太晚了些?”
他顿了顿,随即又道:“更何况,陛下如今可是我的阶下囚。”
“这做‘囚徒’,就要有做‘囚徒’的态度。不服气的话,可是会被惩罚的。”
楚临砚的手,在他腰间捏了捏,语气也显得很是暧昧。
陆淮渊眼眸微动,转而握紧了手指。
他看向楚临砚,神情中有些‘恼怒’。
“楚临砚,你这般对朕,你就不怕哪天,等朕出去了,让人砍了你的脑袋嘛!”
楚临砚愣了一下,有些意外于陆淮渊的反应。
毕竟对方从被关进来后,一直都是平静的。
像现在这般,倒真让人有些意外。
不过楚临砚并未多想,反而是觉得这样的陆淮渊,似乎更让他心动。
甚至让他有一种,想要把人‘撕碎’的冲动。
楚临砚深吸一口气,才压下了内心翻涌的情绪。
陆淮渊并没有错过他眼底的那一丝疯狂,不由得暗暗挑了挑眉。
楚临砚未曾察觉到他的异常,而对于那刚才的话,倒是不免轻笑一声。
他道:“陛下到时若真想杀了奴才,让人动手便是,奴才可是不会躲的。”
“只是不如,您猜猜,您为什么会被关在这呢?”
自那次落水后,他在陆淮渊身边待了一年,在陆灏身边待了将近三年。
这些时间,足够他培养出自己的势力,并暗中将这周围都换上自己可信之人。
所以这也是,他就敢这么把陆淮渊关在皇宫里的原因。
而东宫里,陆淮渊的那些手下,他也早就让人把他们都控制了起来。
因此对方现在,也真的算得上是‘孤家寡人’了。
关于这一点,楚临砚没有细说,但陆淮渊也能猜个大概。
他冷冷笑了笑,不免有些咬牙切齿。
“你可真是,好谋算呢。”
陆淮渊说:“这般费尽心机,倒还真是我小瞧了你。”
楚临砚紧了紧放在他腰间的手,将人环在怀中,笑道:“嗯,多谢陛下夸奖。”
陆淮渊有被他厚脸皮‘惊到’,一时竟也忘了要说什么。
楚临砚很满意于他的反应,连脸上的笑意都不免深了几分。
陆淮渊将他的小心思摸了个一清二楚,在对方看不见的角度,偷偷翻了个白眼。
他顿了顿,又继续装作恼怒的样子,看向楚临砚,质问道:“那清洛他们呢?你把他们那些人怎么了?”
楚临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手抚上了他的脸庞。
“那陛下觉得呢?”
陆淮渊被他禁锢在怀中,略带凉意的手指划过肌肤,带起了一片片的颤栗。
楚临砚笑了笑,继续道:“那些对您忠心不二的人,您觉得,我应该怎么对他们呢?”
“要不然,都杀了吧,陛下觉得怎么样?”
“你疯了?”陆淮渊骤然转头看向他,试图挣脱他的控制。
楚临砚顺势松开他,随后俯身向前,步步逼近。
“陛下这么激动做什么?”
他说:“都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人罢了,您就这般在意他们吗?”
陆淮渊身体后仰,手撑在地面上,不免退无可退。
他轻轻舒了两口气,才开口道:“既然你都说了是些无关紧要的人,那你何必为难他们?”
“陛下倒是挺懂得,转换概念。”
楚临砚轻笑一声,又道:“只是这么说起来,陛下可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
“所以,奴才想要‘为难’陛下,应当是可以的吧。”
他说这话时,两人挨得很近,似乎下一秒就能亲上了。
而对上他似笑非笑地眼神,陆淮渊脸色骤然一红。
“你........”
他磕巴半天,最后吐出来两个字。
“无耻!”
楚临砚弯了弯眉眼,心情难得的不错。
“陛下过誉了。”
“不过相比起‘无耻’,奴才还是更喜欢得寸进尺。”他说着,又稍稍凑近了几分。
见楚临砚凑过来,陆淮渊下意识闭上了眼。
预料之中的吻,并未落下。
对方反倒是偏头,贴近了他的耳边,轻声道:“或者,以下犯上。”
话音落,楚临砚歪头咬住了他的耳垂,炙热的呼吸喷洒在侧颈处。
陆淮渊心尖不由得颤了颤。
不知是想到什么,他的脸色也是红了个彻底。
楚临砚勾了勾唇,心情颇好地站起身。
他道:“那些人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陛下大可放心。”
“不过,”他低头望着陆淮渊,语气有些意味不明:“若是哪天奴才心情不好了,只怕是就未必还能保证这一点了。”
“您说,奴才说的对吗,陛下?”
陆淮渊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不由得掐了掐掌心。
他咬了咬唇边的肉,有些‘艰难’地开口道:“对。”
得到想要的答案,楚临砚眉眼间都染上了些许的笑意。
他挑了挑眉,似是想到什么,又道:“对了,奴才这还有一个人,陛下可能会感兴趣。”
“是谁?”陆淮渊愣了一下,明显有些‘疑惑’。
楚临砚故意吊他胃口,所以并没有直接回答。
“等陛下见了,就知道了。”
陆淮渊微微蹙眉,还想再说些什么。
但很明显,楚临砚并没有要为他解惑的打算。
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而直到楚临砚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里,他的神情才骤然松了下来。
陆淮渊耸了耸肩,什么‘恼怒’、‘紧张’、‘疑惑’,是彻底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他侧身靠在一边,神情瞧着倒很是惬意。
陆淮渊将自己上下打量一番,难得的有几分无奈。
因着他现在的处境,2237是直接被锁在了小黑屋里。
还真是可怜呢。
不过倒也可惜了,不然就能知道楚临砚刚才说的是谁了。
只是想来,应当也出不了什么意外。
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思及此,陆淮渊打了个哈欠,索性也不再琢磨了。
反正总归,是出不了什么大事就对了。
后来,在小黑屋里被关了许久许久的2237:终究是错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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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临砚说,要带他去见一个人,倒并非虚言。
只是让陆淮渊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倒霉蛋竟然是司钦。
之前,是他派对方去保护楚临砚的。
司钦还陆续跟他,汇报过几次楚临砚的‘异常’行径。
不过,他都让对方不用管。
或许是觉察到了他对楚临砚的纵容,司钦后续就很少再来找他汇报了。
久而久之,陆淮渊倒是把这件事给淡忘了。
倒是不成想,对方竟然被楚临砚给抓到了。
结果这下,可真是成了,名副其实的倒霉蛋了。
但好在对方身上没有什么明显的外伤,而且仪容整洁,想来是没有受什么虐待的。
这般想着,陆淮渊不由得收回视线。
只是在心中,默默给对方点了跟蜡。
眼下,连他自己都是‘自身难保’了,所以也确实不好多说什么。
可见陆淮渊闭口不言,楚临砚却是挑了挑眉。
“这前几日,偶然抓了这么个小毛贼。”
他说着,伸手将陆淮渊揽入怀中,侧头轻声道:“不知陛下,可认得此人?”
陆淮渊虽被他这突然的动作,搞得愣了一下。
但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他对楚临砚这样的行为,倒是也习以为常了。
不过很明显,他忽略了,这现场还有一个不知内情的‘外人’。
而看到眼前的情景,司钦的双眸,骤然睁大。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楚临砚放在陆淮渊腰间的手,眼底迸发出浓烈的杀意。
在司钦看来,这明显就是楚临砚胁迫了陆淮渊。
甚至于,那还有大不敬的行为。
作为陆淮渊的暗卫,对于这些自然是无法容忍的。
若不是他现在使不上力气,他非得冲上去跟人拼命不可。
他的视线过于‘灼热’,楚临砚自然不可能注意不到。
只是他勾了勾唇角,冲着对方挑衅一笑。
司钦用力掐着手心。
但在他有下一步的动作之前,便被陆淮渊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他皱了皱眉,最后垂头丧气地低下了头。
陆淮渊收回视线,转而冲一旁的楚临砚摇了摇头。
他道:“未曾见过。”
对于这个答案,楚临砚并不觉得意外。
不过他视线落在司钦身上,眼中倒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楚临砚:“陛下久居深宫,想来也是不会见过此人的。”
“只是这人嘴硬的很,始终不肯交代‘幕后主使’,着实让人觉得恼火。”
他松开陆淮渊,侧身看向他,继续道:“陛下觉得,奴才该如何处置他才好?”
“要不然杀了,以儆效尤?陛下觉得如何?”
楚临砚的脸上,带着明晃晃的笑意。
但眼前的一切却在告诉陆淮渊,对方其实早就猜到了司钦与他有关。
至于楚临砚如今所做的一切,目的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陆淮渊轻轻叹了口气,倒也不打算继续‘装聋作哑’。
他伸手握住了楚临砚的手,语气‘无奈’中又带了几分‘妥协’。
“阿砚不必试探于我,你有什么要求,直说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