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沪城公墓。

城市到处都蔓延着浓厚的节日气氛,只有公墓区的半山上冷清安静,仿佛冰窖。

今天大年初一,是灿灿的农历生日偿。

秦珂一身黑裙,胸口佩带着一朵白花,身形窈窕绰约撄。

她在灿灿的墓碑前接到聂慎远从温市打来的电话。

“侯文森有没有联系过你?”醇厚的男低音从手机里传来。

秦珂平淡地弯了一下唇角,说:“没有。发生什么事了?他的人又来騷扰你了?”

秦珂最近一次有他的消息,是在三个月前。

侯文森当初被公安部通缉,身上中了几枪,逃去东南亚已经一年多的时间。

三个月前,有人在老挝看到过他。

电话那边,聂慎远听了只说:“行,我知道了。”

秦珂眼皮微收地垂下:“慎远,你已经去了温市,在你的眼皮底下了,他还能做什么?”

聂慎远话音一顿:“你对我的情况了如指掌。”

秦珂微笑,“没,我是说——”

“秦珂,今天的事我会查。我希望不要是你的手笔,侯文森以前的手下,还有一撮人在你手里,我是知道的。”

秦珂握紧手机,细眉蹙得更紧,不再说话。

聂慎远又开口,一字一顿:“你要是敢动苏恩,你清楚我会怎么做。”

*

秦珂面无表情挂断电话。

墓碑旁边,站着傅明铮。

傅明铮点了一支烟站在旁边抽,见她结束通话,没开腔。

这些年,秦珂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始终陪着她的,好像只有傅明铮一个。

秦珂侧过头,说:“明铮,给我一支烟。”

傅明铮从西服口袋里掏出烟盒递给她。

秦珂抽出一支放在嘴里,点燃。

一缕碎发从她鬓角滑了下来,她在傅明铮犹豫着伸过手之前,把那缕碎发揽回耳朵后面。

傅明铮看到她耳后白色肌肤上一粒小小的痣。

他移开目光。

傅明铮看着秦珂,她再也不是以前那个骄傲又神秘的秦珂了。

从前的秦珂很有气质,那股美丽典雅长在她的骨子里,她的眼睛里又透着傲气和强势,有着其他女人比不了资本。

如今的秦珂,仿佛一朵风雨后凋零的红玫瑰。

她仍然美丽又强势,却要依靠伪装来告诉其他人她依然生活得跟曾经一样幸福,不愿意接受当下的事实。

傅明铮开口,只说眼下的情况:“秦珂,你真以为你千方百计到处收买人藏着苏恩流过产的事,就能阻碍六哥和她重新走到一起?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了,六哥和苏恩没有离婚,他们一定会重新在一起。所以,这一年你活得这么累,连他的生活都走不进去,还谈什么走进他的心里?”

秦珂的脸色不好看。

这世上爱情有千万种,男欢女爱无非是使劲折腾,最后求个结果。

秦珂的爱情注定是没有任何结果,因为她爱上的男人是聂慎远。

秦珂最羡慕,也最嫉妒苏恩什么?

秦珂羡慕苏恩有个优秀的男人将她放在心尖上,光明正大宠她,爱她。

当然,除了这个,苏恩身上还有好多东西都让秦珂羡慕。

比如,一个正常的家庭,一个清白的出身,简单任性的小心思,一群没有任何理由都愿意疼爱她的亲人、朋友,好像她那样的人,生来最大的烦恼,就是想着要怎么折腾自己的丈夫……

上天真的太不公平了。

秦珂吐出口眼圈,看向傅明铮,“明铮,你说我要是有苏恩那样好的命,我还会是现在这样吗?”

半山的冷风中,傅明铮静默地看着秦珂,“秦珂,你活着的目标是什么?到底是追求幸福的生活还是拼命去破坏别人的婚姻?你看看你,你的所有精力都用在了挽回男人上了,这值得吗?”

秦珂低声笑笑,然后捂着嘴哭:“大概我这样早就脏的人,配不上那样的爱情吧。早知道今天,我当年就该想尽办法给他生个孩子,如果灿灿是他的,他眼里肯定不会有其他女人。”

傅明铮最终被秦珂气走了。

安静无人的公墓半山,秦珂一个人抽完半支烟,

在今天之前,她绝对不会正视刚才那些问题。

她会强撑着,让别人看到自己完美的一面。

最脆弱的那一面,只有在最亲的儿子面前才会暴露出来。

没有人不渴望幸福,秦珂也渴望能重新开始。

她甚至忘了自己已经三十三岁了。

三十三岁的女人,已经不再年轻。

很快就会四十岁,五十岁,六十岁……仿佛她很快就要到那个可怕的年龄了。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温市。

苏恩也接到一个电话。

下午的事方亦铭从徐斯宁那里得知,打来问她有没有事。

苏恩看着自己缝了两针的手,说没事。

方亦铭不放心,“我改签了机票,后天回来。”

苏恩还没反应过来,“你回哪儿?”

方亦铭愣了一愣,声音低了下来:“还能回哪去?当然是回温市。”

苏恩:“……”

苏恩有点头痛,她想劝说方亦铭,真的不用。

她只是受点小伤,又没断胳膊断腿的,他留在家好好陪父母过年就好了。

外面苏家客厅里,一家人正在讨论下午的车祸。

苏大富,赵阿姨,苏恩的大姨、小姨,姑姑,姑父……都在。

一群长辈神色严肃,但还是最听徐斯宁的话,正在听徐斯宁从公安局朋友审问肇事者的笔录得来的结果分析。

……

苏恩走到门口,想了想,又缩回来,继续躲在屋里。

房间里只剩她和三个月大的外甥女小韵韵。

小韵韵睡在苏恩床上刚醒,这会儿乖得不得了,睁着大眼睛滴溜溜看着苏恩笑。

苏恩拿手指刮着外甥女的小鼻子,小韵韵怕痒,把肉嘟嘟的小脸转了转,还是没逃脱她的魔爪。

苏恩趴在床沿,对小韵韵宣布:“小韵韵,我们来聊天好不好?”

小韵韵啃着手指甲,惺忪的脸看着她。

苏恩亲了下可爱的听众一口,开始把自己这两天冥思苦想的纠结说出来。

然后,她拿起床头果盘上的黄橙橙的大橙子,“小韵韵,你看,这是个温柔的橙子。”

又拿起一个红苹果,“哦,还有这个邪恶的苹果。”

苏恩清了清嗓子,“小韵韵,现在小姨妈来给你讲一个故事哦!”

在小韵韵不明真相的眼神中,苏恩开始讲述水果家族不为人知的内幕故事:“一开始,苹果是个好苹果,英俊潇洒又有气质,于是我看上他了。我如愿以偿和苹果有了不河蟹的关系,可是苹果惦记上隔壁又白又漂亮的梨,抛弃了我们的河蟹关系。在这期间,温柔的橙子又和我渐渐产生单方面的河蟹关系。我已经有点动摇的时候,现在邪恶的苹果又回来了,邪恶的苹果好像又想和我继续发展河蟹关系。可是我心里过不去他和梨那段不河蟹的关系那道坎,现在温柔的橙子对我也很好……小韵韵你说,我是应该一脚踹开邪恶的苹果,和温柔的橙子继续发展不河蟹关系,还是给邪恶的苹果一个机会,让他重新做人,好好改造,继续我和他不河蟹的关系?”

苏恩这说着说着,把自己都绕进去了。

再看不明真相的小韵韵,估计和她有一样的苦恼。

因为小韵韵听着听着,嘴巴一瘪,好像要哭了。

苏恩赶紧放下水果,安抚外甥女。

小韵韵哭得更厉害了。

苏恩怕惊动外面讨论得热情高涨的长辈们,赶紧把孩子抱起来拍拍,再拍拍。

可恶!徐斯宁简直在骗她?谁说小韵韵不爱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