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慎远中午送父亲和奶奶一行人回沪城。
从机场开车回来,他路上拿手机拨了个电话。
是负责侯文森一案的专案组路组长,路组长从警多年,经手过曾经轰轰烈烈惊动全国的重案,好几个江湖闻名的悍匪毒枭都在他手上落败,更是聂慎远大伯父选定的下一任偿。
电话接通,路组长跟聂慎远交了底:“侯文森的事,上面已经下了命令,这次争取一次性抓捕到侯文森的犯罪团伙,请你相信人民警察,我们警方会安排警力保护你妻子一家。撄”
聂慎远在车里点了一支烟,“除夕那天他的人就已经到温市了,冲着苏恩来的。我不希望这件事把她搅进来,要抓捕侯文森,为什么不能在他来温市寻仇之前搞定?我妻子一家都是普通人,他们没经历过这种事,到时候子弹无眼,伤到人了怎么办?”
路组长说:“聂医生,有些案子侦破困难,希望你能谅解一下。而且侯文森这个人反侦察能力极强,除了身边他特别信任的几个骨干成员,他对其余任何人,包括他的前妻都保持着高度戒备。我比任何人都想提前抓到他,替牺牲的同事有个交待。”
聂慎远拧紧眉头,不说话。
他想起前两天下午发生的事,心有余悸。
侯文森就是一个亡命之徒。
有仇必报,因为坐牢的事恨上聂家,现在更把自己儿子的死怪罪在无辜的苏恩头上。
苏恩和苏大富、赵阿姨这样都是从没见识过社会阴暗面的普通人,根本没法想象到侯文森的危险。
……
下午3点,聂慎远开车进了苏家小区那条街。
远远就看到苏恩从小区门口出来。
小狐狸今天穿了件红色薄呢外套,长到脖子根的头发扎了个小尾巴,正边走边看手机。
阳光下,她俏生生的背影极其抢眼,红色的衣摆随着她风风火火走路的步伐飘来荡去,显得她脚步轻盈。
旁边一辆红色现代开过来,从她面前开过。
聂慎远想起前两天的车祸,没来由心头一惊,加速把车子开过去。
红色现代相安无事地经过苏恩身后,缓缓开走了。
他才缓缓松了口气。
他降下车窗,跟十几二十出头玩世不恭的小年轻一样,冲着车外玩手机的某人轻轻吹了声口哨。
苏恩把视线从手机上移开,回头看了他一眼。
还是不理他,转身,径直往旁边小超市走去买面粉。
家里过年事情多,准备年货时面粉都忘记准备了,赵阿姨说明天家里包饺子吃。
超市老板和苏家关系好,前两天还救过苏恩的命。苏恩笑嘻嘻跟老板打了招呼,她力气小,最终选了一袋5公斤装的面粉。
“这一袋是多少?要这个吧。”聂慎远大步进来超市,指了指旁边20公斤包装的。
超市老板看着这对别扭的男女,纠结道:“可是小苏只要5公斤装的啊。”
聂慎远说:“我和她一起的。”
“谁跟他是一起的?”苏恩看都不看他一眼,坚持道:“老板,我只要5公斤的。”
聂慎远没理她的撇清关系,直接取出钱夹付了钱,“就要20公斤的。”
苏恩:“……”
聂慎远弯腰将面粉袋子拿起来,轻而易举地搁在修长有力的臂弯上。
两人出了小超市。
苏恩看到他身上的黑色西服,貌似是去年中秋节时,她给他买的。
大牌西装,一套打折下来都要五位数,现在袖子却都沾上了白色的面粉。
昂贵的布料也被面粉袋子压得皱巴巴的,苏恩第一个念头是,聂大医生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居然也会做搬面粉袋这样庸俗的事情。
然后,才是开始心疼那件西装。
这人也太浪费了,她花那么多钱给他买的衣服就是不知道爱惜,随便这么折腾。
看来还是得到的太容易,才会不知道珍惜。
苏恩嘴里嘀咕了句:“你瞎买什么?我们家吃得完这么多吗?现在假货这么多,你买的说不定是掺了增白剂的毒面粉!”
聂慎远转身看了她一眼:“只要我买的,就是有毒的是吧?我看你就是存心想找茬。”
“反正就是你不要脸!”苏恩撇过头,轻哼了句。
聂慎远答得气定神闲:“反正已经都被你骂不要脸那么多次了,怎么也得彻底实施一次,不能白担了虚名。”
苏恩一下子词穷,只得没好气用胳膊肘使劲捅了他一下:“懒得管你。”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小区大门。
到上楼梯时,苏恩还矫情地摆着脸色给聂慎远看。
聂慎远一手拎着面粉袋子,不时侧头看她气呼呼的模样,“我这个送上门的男人有这么次吗?让你嫌弃成这样?”
苏恩不客气开口道:“送上门的男人本身就不值钱了。”
聂慎远点点头:“那行,我现在比白菜还便宜,所以有人赶紧趁着我还没涨价之前,赶紧把我买走,带回家。”
“……”苏恩低头看着脚下的楼梯,一句话也不想再和这个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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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家下午没人。
苏恩表弟孟宇今天带女朋友回家见家长,苏大富和赵阿姨吃过午饭就过去了。
苏恩开门进屋,让聂慎远把面粉袋子放在门口。
然后自己站在门边,一副送客的姿态。
聂慎远却一点也没要走的打算,皱眉:“苏恩,我之前跟你说那么多话是白说的?”
苏恩摇头:“不是,我没其他意思,我这会儿脑袋里真觉得挺乱的。”
聂慎远低头想了想:“那你什么时候才能想清楚?”
苏恩没吭声。
他又道:“这样,我给你打电话,你想清楚了可以跟我说。”
苏恩小声道:“我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我没想明白之前,不会接你的电话。”
聂慎远叹了口气:“那好,你打给我,”
然后,他带上门,把她带去沙发那边,“好了,说正事。”
“什么正事?”苏恩不信,觉得这人就是借口死皮赖脸留在她家不肯走。
聂慎远严肃了神色,“还记得前两天小区门口那辆想撞你的车么?”
苏恩点点头,“怎么了?”
聂慎远说:“是秦珂的前夫侯文森派的人。”
苏恩觉得奇怪了,侯文森不是被通缉,逃去国外了吗?
聂慎远知道她的疑虑,详细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先说了一遍。
这里头弯弯绕绕太多,他尽量把事情简化,用苏恩能听得懂的逻辑,浅显跟她概述了一遍。
……
苏恩完全怔住了。
侯文森为什么会把灿灿的死怪在她头上?还要找她复仇?警察要来保护她们一家?
这是演警匪片吗?
苏恩看着聂慎远,还愣着:“为什么是这样?”
聂慎远说:“总之在侯文森落网之前,你不要单独出门,小区附近都安排了便衣,有事他们会处理。你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呆在家,有什么事就打我电话,我就在楼下,30秒之内就能上来。知道了吗?”
苏恩全都听明白了,她觉得自己虽然挺能脑补的,可以联想到很多事情,但真的没往这么严肃正经的方向联想过。
这大大的超出了她可以想象的范围。
苏恩二十三年的人生只经历过两件复杂重大的事情:
一是跟聂慎远翻天覆地闹离婚;
二是家里破产。
聂慎远今天跟她说的这些,她觉得自己还需要认真的消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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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分钟后,苏恩的电话响了起来。
她从包里掏出手机,方亦铭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
方亦铭昨天打电话说改签了机票,今天回温市。
苏恩瞄了眼聂慎远,犹豫了一下,还在想着措辞。
下一秒,手机直接被旁边的男人伸手拿了过去。
聂慎远接起电话,嗓音沉厚:“亦铭,是我。”
苏恩心跳得厉害,盯着聂慎远的眼神几乎要喷出火。
这算什么跟什么?
他有什么资格?还有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聂慎远压根没有看苏恩,当着她的面接了电话。
目光看着窗外,他唇角略微勾起,“嗯,苏恩和我在一起,她很安全。”
电话漏音,苏恩隐约听到方亦铭的声音似乎是要聂慎远把电话给她。
于是伸手要去拿回自己的手机,聂慎远却直接用手把她摁住,声音依旧沉定:“不必了,这边的事我会看着,你好不容易回家陪父母就行,而且你家老爷子年纪大了,多在家陪陪长辈吧。”
说完,他直接挂了电话。
下一秒,已经被苏恩捞过沙发上一个抱枕往他身上砸过来。
聂慎远早一步伸手按住。
苏恩气不过,使劲推他走,“你滚!”
聂慎远不动也不言语,握住她肩膀。
苏恩恨极,咬住他的肩膀。
聂慎远没防着,皱眉:“你属狗的?还啃上瘾了?”
这回苏恩在气头上,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下了狠劲。
小狐狸牙尖嘴利,聂慎远稍微一动,肩膀处钻心疼痛。
这才说:“别咬了,我走还不行么?”
少了钳制,苏恩立刻使劲把他往门口推去。
聂慎远被她一路赶到门口,又赶忙着从玄关那里换了鞋。
苏恩趁他不防,直接推他出去。
下一秒,那门砰地一声被人合上。
苏恩懵懵然地把门轻轻合上,靠在门板上发了会儿呆。
外面,聂慎远说:“我就住楼下,有事就打我电话,我很快就能上来。”
苏恩闷头道:“大不了就是挂了呗。”
“不用你死了。”门外的男人自嘲,“前天看到那辆车差点撞到你时,我就觉着天都快塌了。”
苏恩一愣。
这大概是她认识聂慎远这几年来,聂慎远说过的最肉麻的一句情话。
他却说得坦荡,平静。
聂慎远好像在门外停留了一会,才下楼。
苏恩听见他愈见愈远的脚步声,心里不知所想。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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