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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的光束扫了几下,一个操着外地口音的男人在低声说:“操!人呢!”

这个声音杀气腾腾,苏恩听得吓了一跳。

一瞬间,她手掌心里全是汗,只能胳膊死死抱紧树干,一动不动。

所有精神都汇聚在耳朵上偿。

房间里。

有人在窸窸窣窣地翻东西。

苏恩看到窗帘上里面男人被灯光拉长的影子,他每往窗口这边走一步,窗帘上的人影就长了一分。

一道人影清晰投在窗帘上——

苏恩浑身绷紧,心脏剧烈跳动。

那道影子的手里握着的东西形状十分奇怪,苏恩瞪大眼睛,看了几秒钟,才认出来。

那是——枪?!

忽然之间,亲眼看到从前只在电影里出现的东西,苏恩吓得快要哭了。

杀鸡焉用牛刀?至于要用这个来解决她吗?

冷汗顺着眉毛流到眼睛里,咸咸的,十分刺眼。

她用力眨眨眼,身体因为高度紧张,心脏都快要爆炸。

冬天的夜里,有寒风吹过,吹得枝头发黄的枯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单薄的睡衣被冷汗浸湿,汗涔涔贴在背上。

长时间整个人半吊在树干上,她渐渐手臂脱力,快撑不下去了。

房间里的人一直还在。

冬天的夜里,忽然一只过冬的小麻雀飞了过来,落在苏恩面前的枝桠上。

苏恩一动不动,盯着小麻雀黑漆漆的小眼睛。

小马尾也不动,歪头看着她。

看了半刻,偏头拿嘴巴去啄自己的羽毛。

……

安静的夜里,房间里说话的声音清晰地回荡着:

另一个声音在说:“没人吧?难道出去了?”

外地口音的道:“不可能,我盯了那臭丫头几天了,好不容易今天晚上把条子引开了,她又没出门。”

“再去隔壁找!”

“行!”

苏恩微微松了口气,汗下如雨。

房间里两个人离开,好像要去隔壁她爸房间去了。

苏恩赶紧趁这个机会,目光搜索着附近的树杈。

飞快判断着现在能不能不发出声音的情况下,挪到旁边的树杈上去。

然而下一秒,房间里那个外地口音的又忽然说话:“不对!手机还在充电,人一定还在这儿。”

“可房间里没人,就这么大的地方,能躲去哪儿……”

“会不会跳窗户爬水管溜了?”

“手电筒给我,我来看看。”

话音未落,有人扯开窗帘。

手电筒光束射出来,要往楼下照——

苏恩一惊。

完了……今天小命要交待在这儿了!

苏恩认命地闭上眼睛,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脏狂跳。

下一秒,楼下忽然传来汽车尖锐地刹车声。

紧接着,是聂慎远的声音,他在大声喊苏恩的名字:“苏恩,你在不在?”

窗帘上的两道影子随之一顿。

“姓聂的回来来了!怎么办?”

“算了,先撤!”

轻微的响动后,两人立刻撤走。

苏恩也不明白他们怎么突然离开了。

可她还抱着那截树桠,不敢乱动。

直到那两个人离开,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头顶房间里再也没有一点声音了。

她才大口大口地喘气。

短短几分钟,比几个世纪还要漫长。

她睡衣上全被冷汗浸透,抱着树的胳膊也都累得快虚脱了。

苏恩大口大口喘着气,想着要不要爬上树,先回自己房间拿到手机,打110.

直到不小心低头看到脚底下十几米高的平地。

这一看就吓了一跳。

她刚才真是不要命了,才敢吊着这么高的树躲猫猫。

苏恩的恐高症发作了,她害怕掉下去,吓得赶紧抱紧树桠,再也不敢松手。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楼下。

聂慎远是5分钟前接到苏恩那个电话。

在苏恩这个电话之前,他还接到这两天负责保护苏家的便衣刘队长的电话。

刘队长在电话里说,今晚在小区楼下发现可疑人物,他和同事已经跟踪过去了。

聂慎远还没来得及电话通知苏恩,就接到苏恩打过来的。

电话接通,那边苏恩却没说话,然后,电话被匆匆挂断。

他登时警惕,连闯几个红灯赶回来。

到了小区外,果然看到这两天一直停在小区门口便衣开的那辆黑色现代里盯梢的两个小警察,果然已经被放倒。

聂慎远一下子就知道坏了事。

他车没停稳就冲下来,两部并作三步上了楼。

苏恩家的钥匙他没有,到了四楼,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两脚踹开门。

“苏恩!”他沉声叫了一声苏恩的名字。

没人应他。

客厅里没开灯,黑漆漆一片。

他一掌拍开灯开关。

灯亮,空荡荡的房子里没人。

聂慎远再进房间。

苏恩房间里,床上被子掀开一角,同样没人。

聂慎远心头一紧,生怕苏恩已经被人给带走了,一边摸出手机给刘队长打电话,正要冲出去找。

却忽然听见窗外传来小狐狸无比幽怨的一声:“聂老师……”

聂慎远一顿,寻着声音方向,走去窗前,拉开窗帘。

这才看到窗下一米处,苏恩跟吓傻了的小狗一样紧紧抱住大树的一截枝干,使劲探出半截脑袋,眼巴巴抬头望着他:“聂老师,救救我,我脚软,不敢上来了……”

聂慎远:“……”

一瞬间,刚才悬起的一颗心这才猛地从嗓子眼落回去。

他不知该是无奈还是心疼。

*

苏恩现在看到聂慎远的第一反应,简直是比亲人还亲。

不管以前怎么恨他,怎么怪他,反正现在万幸的是,她总算得救了。

不害怕了,心也不慌了。

看到男人还站在床边看着她的复杂眼神。

苏恩气得快哭了,“求求你了,你快点救我上去呀!我明天再也不骂你,再也不叫你滚了还不行吗?”

聂慎远没好气,一大步跨上窗台,踩上旁边的空调外机,“把手给我。”

苏恩两只手死死抱着树干,窗台位置,距离她这儿大约一米的距离。

她试着松开手,不到一秒钟,又赶忙缩了回去。

“太远了,我不行!”她又急又怕,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这下子刚才一连串恐惧才跟着发作,苏恩眼泪一股脑涌了出来,跟不要钱似地往外哗啦啦地淌。

聂慎远被她这副模样气得笑起来,只得安抚说:“那你等等,我到楼下来接你。”

他说完,先离开苏家。

回到三楼自己的房子,然后打开窗户。

这里要比楼上位置接近一些。

他翻出窗台,结实有力的手臂稍微借力,就握住苏恩近旁的一截树桠。

“先把手给我。”

苏恩小心翼翼把手伸过去。

他立刻握紧了她,鼓励着说:“过来。”

枝桠晃晃悠悠,苏恩不敢动。

可看到男人坚定的眼神,才稍稍放松。

于是她试着移动,光脚踩上旁边的树干,略微靠近身体。

刚一动作,余光扫到脚底下黑漆漆的悬空,吓得赶紧闭上眼,“不行了,我怕——啊!”

身体忽然悬空,没等苏恩这声尖叫喊出来。

聂慎远已经直接拎小鸡一样拎住她肩膀,把她整个人提了回去。

下一秒,苏恩睁开眼,人已经安全落在窗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