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大营的副官,跌坐在原地,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他完了,永昭完了。
没有了这利器,粮草也烧的差 不多,他怎么和前线的士兵交代,怎么和上京的娘娘交代。
最关键的事,整个永昭只有温公子一个人会做这火药。
现在人已经尸骨无存了。
底下的人过来扶他。
声音颤抖着问,“将.....将军.....咋办?”
要是上面问罪,今天在军营的人一个都活不了,他不想死。
他家里还有怀孕的妻子,年迈的老母亲等他平安归家。
他的孩儿还有两个月就出生了。
听到下属声音中的颤抖和害怕,李文昊反而不怕了。
他抬手抹了一把脸,然后顺着手下人的力道站起来。
“温公子为了提高火药产量,执意要在晚上赶工,烛火倒了.......”
几句话,就已经找好了替罪羊。
可怜温醉的弟弟,死了还要背锅。
李文昊心里却为了自己找到,这么一个完美的借口而开心。
挺好的,这样一来,就算上面要问罪,他也罪不至死。
反正温公子已经死了。
他的手下听到的自己将军这么说,眼睛一亮。
心中明亮,他转身就往人堆里跑。
边跑边喊。“温公子为了提高产量,要晚上赶工,打翻烛火......”
好了,现在,全营都知道了,这场爆炸和火灾是温公子搞的。
火扑灭了,三三两两瘫在一起,讨伐罪魁祸首。
同时心里也发愁,平凉军队本来就厉害。
他们拥有火药才能和人勉强一战,现在火药没了,粮草也烧了一大半。
拿什么抗衡。
士兵们都不是傻子,这些事只要稍微一想,就能明白。
想明白了心中自然害怕,一害怕,军心就动摇了一大半。
李文昊看着垂头丧气的众人,心里也难受。
他找人快马给前线的将军送信去。
打还是撤,将军自己定夺吧,反正火药是供应不上了。
就运走的那几筐,他们看着用吧。
龚振带着大军已经在川陵城外盘桓了整日,对方对叫阵无任何反应。
他想好了,黎明时期直接暴力攻城。
让营地输送更多的火药来。
他要炸开川陵城门。
再坚固的城门,再硬的骨头,在火药面前都得低头。
川陵城破烂就破烂吧,伤了百姓就伤了百姓吧。
不能再一步不进了。
上面怪罪下来,他也承担不起。
午夜时分,大家都起来列队。
结果总营地那边有人快马来送信,说是李将军的亲笔信。
龚振心中奇怪,李文昊搞什么,大半夜让人送信。
营地能有什么事,吃饭喝水,偶尔给前线送点粮食或者武器。
他接过信看了一眼,就那么一眼。
直接一口鲜血喷出来,往后倒去。
手中的信慢悠悠的飘落到地上。
众将领都吓坏了,总帅怎么了。
一时间,营帐里乱成一团,有去扶龚将军的,有喊军医的,还有人捡起地上的信看的。
完了。
纸张上的信息很多,李文昊把事故原因,经过,结果都说了。
天塌了,众将领觉得。
温公子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明知道这东西怕火,还得敢点烛火,寻死也不能这么寻吧。
军医扎针喝药齐上,一个时辰后,龚振醒了。
五十岁的老头,两鬓忽然有了隐隐的白发。
这个时候,已经是黎明时分,天快亮了。
几位将军在床边围成一圈,个个愁眉苦脸。
“将军,这.....城还攻吗?”
哎......
他们这次是真没有退路了,把平凉惹火了,火药却没有了。
永昭危了。
龚振看到大家的表情,心中刚压下去的血腥味又一个劲的往嗓子眼翻腾。
他努力压下去。
声音沙哑道。
“先退兵吧......”
先退回去,他还要写折子。
这仗到底打不打,还得王都那边做主。
再说,现在这个情形,也打不下去。
而此时的川陵城,齐正初收到了火药被毁的消息。
他大笑三婶,然后出门找部下商量攻敌策略去了。
——
大庸,上京。
众臣一听平凉和永昭打起来了,个个情绪激动,就好像平凉是他们了的一样。
“陛下,如此好时机,我们一定要抓住啊。”
燕修然懒懒的抬起眼睛,“什么好机会。”
兵部尚书被问住了,他们刚才讨论的不就是平凉和永昭打仗的事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陛下还不懂?
“平凉和永昭一时半会肯定打不完,我们收回大庸领土的好时候。
听说永昭出了一个钟武器,一个能炸死一片人,沈英卓就是死在这东西之下”他兴致勃勃的说。
兵部尚书他就是高兴,就是开心。
他看不惯永昭很久了。
这位女王国家治的怎么样他不知道,馊主意倒是一个接一个。
他们陛下还爱学。
尤其是对于士兵的补贴。
他是真看不惯,尽管他是兵部尚书。
看着底下人,燕修然问道。
“平凉在川陵输了吗?川陵丢了吗?
漳州边境又派人过去增援吗?漳州又调粮食去川陵吗?”
他连续的几个问题,让兵部尚书赖休哑火了。
没有,平凉在川陵除了第一场仗没有防备,沈将军战死,伤亡几万大军后,再没有任何战败的消息传来。
而且漳州边境,还是齐飞浦亲自在守。
平凉女王不知在想什么,西南让齐正初带兵,漳州还让齐飞浦重新领兵。
她是真不怕齐家父子反了啊。
就在赖休心中嘲讽阿凉是蠢货时,燕修然的脸已经阴云密布了。
“赖大人,朕在问你问题,如何不回答!”
赖休被吓的连忙伏在地上。
“陛下,臣.....臣是为了大庸的祖宗江山,他平凉是乱臣贼子....”
长公主燕书南垂着眼眸,心中叹气。
这蠢货,之前能被流放到冀州也是有原因的。
陛下是怎么登上皇位的,他是忘的一干二净啊。
要说陛下最讨厌什么字,那必然就是乱臣贼子几个字。
果然。
燕修然听了这话后,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好脾气破功了。
他把龙案上的所有东西,悉数砸到了赖休身上。
“滚.....滚.....滚下去......”
他就算要打平凉,也绝不会用乱臣贼子这个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