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野悠的后槽牙死死的咬住,他的右手牵着藤原千鹤,左手的指甲,却已经使出了最大的力气去掐手心。
他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可是笑容可以传染,而悲伤的情绪实则更加具有感染力。
他的眼泪并没有被控制住,尽管今天的眼泪已经落了太多,可仿佛流不尽一般,依旧在流淌。
“可是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星野悠就算知道自己有些偏心了,可是依旧没有放下自己的底线。
而且就算真的偏心了,他好像也没有做错什么吧?
不帮忙是本分,帮忙是情分。
他在模拟中帮了那么多次,在现实中也没有想着丝毫的回报。
难道就因为他拉着西木野真姬走出了深渊,西木野真姬未来一辈子就需要他来负责吗?
西木野真姬又不是流浪的小猫小狗,只要有长期的喂养关系,就自动划分了归属。
就算她是小动物,也是一个家养的小动物,而不是他的。
所以他虽然知道自己的话语对于西木野真姬,对于这个爱他的人有多么的残酷,但他依旧要说出来。
“而且我已经将你拉上来了,难道还要我一直拉着你吗?”
“既然你已经将深渊比作了漩涡,那你也应该明白,没有人可以一直拉着你。”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如果你自己都不去挣扎,自己都不去努力的走出来,反而一直寻求我的帮助,想要我一直拉着你……”
星野悠想要露出一个轻蔑的表情,可是这个表情他好像不会,所以只能继续平稳开口道:“你不就成废物点心了吗?这样的人,恐怕就算想拉一把,我也无能为力了。”
“而且,如果自己都不去努力,却一直寻求外界的帮助,这样的人真是让人讨厌呢。”
西木野真姬被星野悠说的愣了一下,先是愧疚,而后又感觉不对,“你是在偷换概念吗?”
随后她喃喃道:“如果爱情真的能这么简单就好了。”
星野悠无言。
是啊,如果爱情真的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恐怕也就不会让人如此纠结了。
可是星野悠的插科打诨总也是有效果的,将原本已经凝滞的空气,再度缓和了下来。
可是本质的问题依旧没有解决,也不会被无视。
西木野真姬四肢撑着地面,抬头看星野悠,“重生,你难道真的一点爱都不肯分给我吗?”
星野悠看着卑微的女孩,“你现在还是你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西木野真姬摇头,“如果你能有一点点喜欢我,就算跪下求饶又能怎么样呢?”
爱而不得本就可以让人疯狂,更何况她来的人曾经将她拉出泥泞的深渊呢?
星野悠闭上眼睛,“你是想让我喜欢你吗?可是我已经没有爱意可以分出去了。”
“而且卑微是求不来爱情的,只能求来怜悯,难道这点道理你都不明白吗?”
“可是我除了尊严还能有什么可以拿来交换呢?”西木野真姬如此询问。
爱情本就虚无缥缈,如果金钱和势力可以换来星野悠的爱意,她可以毫不犹疑的付出。
可是星野悠如果在乎这些的话,就不会无声无息的离开了。
而除了这些,她只剩下一身武艺了,难道星野悠会因为这个而喜欢上她吗?
她再一次对自己所学的拳击产生了厌恶的情绪。
如果……她学习的是琴棋书画,跳舞唱歌之类的,会不会更能让星野悠喜欢自己一点呢?
星野悠张张嘴,然后又闭上了。
这个时候还能说什么呢?
说成为情侣不行,但是可以成为兄妹,或者说还可以继续和她学拳之类的吗?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在最后一次模拟当中,他不就是因为没有和藤原千鹤、长泽雅美做好切割,所以才让月野纱织产生不安全感,最后才在爆发的时候,将他囚禁起来的吗?
即使真正的内核是因为当时的他已经不爱月野纱织了,但是如果没有这件事当做催化剂,恐怕他们依旧是可以走到最后的吧?
既然已经吃过一次这样的亏了,那他还有不长记性的再吃一次这样的亏吗?
那到底是他傻,知道有风险依旧要考验一下她和藤原千鹤的感情,还是他坏,要吊着西木野真姬不断和她进行拉扯呢?
可是爱情是想明白就有办法解决的吗?
星野悠躺在沙发靠背上,撑不住了,真的好累啊。
这么想着,他的意识竟然在逐渐的丧失,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突然的,好像话剧才演到中场就已经要落幕了一样。
虎头蛇尾,仿佛一场演出的事故。
如果这真的是一场戏剧,绝对是要被观众骂死的。
藤原千鹤在沙发后面,扶住他的脑袋,让星野悠的脑袋靠在自己身上,然后心疼的在他头发上摸了摸。
月野纱织看着藤原千鹤,眼中的复杂一闪而过,轻声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藤原千鹤摇头,表示不需要。
“那我先离开了,告辞。”月野纱织说完,慢吞吞的行了一个礼。
然后仔仔细细的看着星野悠,将他的面容和姿势都记在了脑海,而后转身离开。
她的脚步很快,仿佛停留以后,就没有勇气离开了一样。
开门,关门。
声音很轻,因为她不想打扰星野悠的睡眠。
现场还有西木野真姬,她不知所措的看着藤原千鹤平静的脸。
一股羞耻感从心底涌向四肢百骸,仿佛偷腥的猫遇到了鱼的主人。
尤其是当着现女友的面,说要得到她男朋友爱,这是何等的荒唐和无耻。
可如果不是爱到了骨子里,谁会变得如此下贱而没有尊严呢?
爱情仿佛就是可以让人变得盲目,即使放弃自己的全部,也依旧甘之如饴。
西木野真姬看着星野悠,虽然近在咫尺,却仿佛隔着天堑,远在天边。
好似今天,好似现在……可能只有睡着的星野悠,才给了她一丝触摸到的机会。
她内心止不住地生出一种冲动,甚至那股冲动并没有因为羞耻而熄灭,反而犹如燎原的大火,开始了熊熊燃烧。
她看着藤原千鹤,眼中泵出渴望与哀求,仿佛遍体鳞伤的小猫,在寻求一口甘甜的露水。
“千鹤,我……能牵一下他的手吗?”
“求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