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还不简单，雪化就是春，嫩芽就是春。”
孙巧觉得苏黎是多虑了，春天的特征那么多，刨去看到的夏秋冬，剩下的不就是春嘛。
苏黎没有说话，沉默的点点头。
“走吧。”苏黎把车厢门关上，冲着三人说道，“回去睡觉。”
蒋秋实听到门关闭，才缓缓睁开眼，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不存在的灰，跟着苏黎的身后。
马烨听到能离开，也不顾及，直接一个转身朝着自己车厢的方向猛窜出去。
“苏姐，我先回房间开窗通风啊。”
理由是假，想离开是真。
孙巧盯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轻叹一口气说，“他这样，以后有的磨炼。”
苏黎跟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你比他强，至少在心理素质方面。”
孙巧说：“进的多了，见得多了，也就慢慢能接受了。”
她是依附于组织中的男朋友，虽然能力不强，但并不代表她没能力。
刚进这个副本，她原以为她会和自己的男友一起，没想到在车站被分开，自己身边带着一个初出茅庐的菜鸟。
她在组织里也多少有些威望，即使是一个人也不能露怯，何况身边还跟了一个。
虚张声势只是她的保护色。
被苏黎拆穿后，她也褪下这层保护色，回归到真实的自己。
苏黎打趣她，“你现在的态度可就好很多了。”
孙巧低低笑出了声，“还不是被你拆穿了。”
“你别老依靠你男朋友。”苏黎不觉得自己冒昧，她实话实说，“男人，不一定靠得住。”
“靠得住的，只有自己！”
在末世里，见了太多依附于男人的柔弱女人。
那些女人下场都不是很好。
“我的男朋友很爱我。”孙巧摇摇头，清透的眼眸里充满了对男朋友的爱意。
“停！”意识到孙巧要跟自己讲她和男友的恋爱经历，苏黎连忙制止。
她不感兴趣，也不想听。
“你自己感觉就好。”
孙巧没有被打断的尴尬，“或许，你可以加入我们的组织。”
她忍不住称赞道：“你的能力比我男友要强得多。”
“比你男朋友能力强的多的是，你要都招募过去呀？”
苏黎摆摆手，表示自己不感兴趣。
话题被终止，没再进行说下去。
三天后，列车再次出发，车上的饭依旧在发放，顿顿不落下。
苏黎没有吃，其余的三人也不敢动。
马上就要结束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他们食物储备还很多。
列车员整日不见人影，不出现也好，省了许多事端的发生。
终于，再次停车，四人又在十点半去那间特殊车厢。
门还未开，马烨就看到地面缝隙处淌出的黑水，强压内心的恶心，大口呼吸着空气。
孙巧感受到他呼吸突然加重，回头问道：“你咋了？”
“苏姐，这次我来开吧。”
他的话说的坚决，让剩下的三人面面相觑。
孙巧不敢置信，“你确定？”
苏黎站在一旁没说话，眼神打量他一番，退后一步让出空间，伸出手示意他来开。
马烨面上沉稳，伸出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哗啦——”
门应声而开，浓郁的腐臭味也随之而来。
“唔！”孙巧被呛的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止不住的后退。
苏黎习惯性往地上一蹲，拿着放在门边的皮搋子，不停地捣鼓腐烂的尸块。
翻过来，倒过去，尸块像是放久了的果冻，软趴趴没有支撑，白色的蛆虫在上面不停地蠕动。
马烨也有样学样，蹲在苏黎身边，“苏姐，你在找什么？”
苏黎不说话，专注地寻找。
“啪嗒啪嗒——”
“滴答滴答——”
房间内一时间安静下来，只有苏黎触碰肉块发出的声响。
不多时，苏黎终于露出一抹笑，她伸出皮搋子指了指角落，“你们看。”
顺着手电筒的光，在一个小角落，一截断手的缺口处似乎有着绿茵茵的芽，还很小，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
“这是...芽？”孙巧也是眯起眼睛，费力的去看。
马烨点点头，“是芽......”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惊喜溢于言表，“是芽！芽！”
春天来了！！！
也就是苏黎要离开了。
苏黎将皮搋子放回原位，抽出纸巾擦了擦手，相较于其他两人，她的表情算不上喜悦。
马烨扭头看向苏黎，发现她连笑也没笑，“苏姐，你不高兴吗？”
“是不是因为要离开我们，你舍不得呀？”马烨呲起大牙欠揍的靠近苏黎。
“哎呦！”
孙巧也不明白苏黎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谈不上高兴，又谈不上不高兴。
她觉得马烨太聒噪，伸出手拍了他肩膀，示意他少说话。
“嗯，春来了。”
苏黎喃喃自语道，直视眼前的车厢，目光流转，定睛到一具尸体上。
尸体被各种尸块挤压，面部早已腐烂，露出森森白骨，但苏黎还是一下子就认出那个人是谁。
任正南！
他也死亡了！
孙巧看着苏黎直视一个方向，也伸头看去，“你看什么呢？”
“看到熟人了。”
孙巧，马烨：“……”
苏黎回到车厢，跟蒋秋实说明了情况，俩人开始打包行李。
留下了足够的水和食物，供给孙巧和马烨食用。
四人站在列车门口告别。
孙巧手搭在苏黎肩膀上，“没想到离别来的这样快。”
快速拥住苏黎，在她耳边留下一句，“咱们大厅见。”
马烨鼻子一酸，顾忌男女有别并没有上前去抱苏黎，“苏姐……呜呜呜……咱们还会再见吧……
呜呜呜……
我还没…加你好友呢……”
苏黎有些好笑，她是出副本，又不是去赴死。
“行了，走了。”
背着她的旅行包，苏黎率先走进黑暗，蒋秋实也紧随其后。
两人的身影在通过车门时，消失不见。
孙巧和马烨站在原地挥挥手。
“孙姐，你说苏姐出去了吗？”
孙巧：“不知道……不过，应该是出去了。”
说来也怪，苏黎刚迈出一脚，她整个人被黑暗包裹，就跟剥夺了视力。
她不慌不忙的掏出手电，转动，打开。
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没有。
又掏出手机，摁亮屏幕。
眼前还是黑暗。
“阿黎，你还在吗？”蒋秋实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在。”
又过了一会儿。
“阿黎，你还在吗？”
“在。”
两人就这样漫无目的走着，彼此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不知道走了多久，苏黎感受到脚下的地面一软，不似水泥地，倒像是土地。
她直接蹲下身子，伸手向地面捏了一把，凑到鼻尖。
带着雨后青草味泥土芬芳。
忽然，她感觉奇怪，直立起身子，静静去听。
在这虚无空间，一切安静的可怕。
她有多久没听到蒋秋实的脚步和呼吸声了？
另一边。
“阿黎，你还在吗？”
没有回答。
“阿黎，你走了吗？”
没有回答。
“阿黎再见。”
蒋秋实的眼前突然亮起刺目的光。
再睁眼时，一幅春意盎然的景象出现在他眼前。
漫山遍野被青草覆盖，红花点缀其中，青山绿水相伴，蓝天白云相称。
听觉也随之恢复，同学的嬉闹声，老师的训斥声，列车的轰鸣声……
他看向身边的位置……
空空如也……
又看向身后，是来时的乡间小土路。
回过头，旁边的石碑上刻着三个大字。
土土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