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瑜叮嘱道：“这件事，要烂在肚子里，尤其是培训班上，半个字不能吐露，明白吗？”
叶子枫连忙点点头，对着话筒说道：“我知道，跟你姐我也不会说的！”
“千万要心里有数，齐正威的手腕不是你能想象的！”孙瑜又叮嘱了一遍：“话烂在肚子里，然后一定一定保持距离！”
放下电话，叶子枫说不清什么感觉，上次副巡抚孙民来走访慰问老人时，他近距离见过齐正威一次，感觉相貌堂堂，一脸正气，却没想到他身上居然有这种事。
不过静下来又一想，这种事听说的还少吗？落马的官员里，大多有情妇或者权色交易，应该也属于正常吧？
何况就连自己，都跟丁玲发生过。
孙倩沏好了一壶茶，俩人坐在餐厅的桌前慢慢喝着。
叶子枫有些心不在焉，回想着班上印象深的几个人的行为和表现。
他发现敢于挑战纪律和规定的，都是身后有依仗的，胡大海谁的面子都不给，想说什么说什么，估计是海州帮的老领导给他的底气。
姜甜更是如此，怪不得她连课都不上呢。
他又想到了花翠红，他已经发现为什么感觉花翠红有种亲切感了，是因为她身上的气场。
尽管她看着也有点严肃，但其实身上的气场很弱，属于和他是一类人。
他能感觉到她的心底也是发虚的，只是强行伪装成淡定的样子。
至于孙瑜，她依仗的是谁呢？
孙倩见叶子枫总是出神，便有些担心，又不敢问，就不时担心地望着他。
叶子枫后来注意到了孙倩眼里的担忧，便收回了思绪，跟她聊起了家长里短。
孙倩不爱看新闻，也不爱看书，倒是对小区里家长里短了解的挺多，谁家儿媳妇生孩子了，谁家孩子今天被开水烫着了。
叶子枫时常感到奇怪，孙倩并不怎么出门，也就偶尔买菜时出去跟人聊聊天，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得到这么多信息，看来女人的确比较善于收集家长里短的情报。
孙倩因为隔三差五去苗翠花那学点按摩，说起了小明笛：“孩子进步挺快的，刚来时是倒数，很不适应，现在已经能中游偏上了，就是英语不行，有时候老师用英语讲课，他有点听不懂。”
叶子枫想起了那天去精英小学，忘了跟校长拜托一句了。
孙倩又说起了方怡，说那天方怡不会填表，在单位没好意思问，回来想问问苗翠花，正好她也在，结果三个人都不会。
叶子枫问道：“什么表啊？”
孙倩想了一会，说道：“好像是个什么进度的，好像是一共多少人，统计了多少人，要填百分之三十，还是二十的之类的，不知道怎么算。”
叶子枫愣了一下，问道：“你不会算百分比吗？”
孙倩也愣了一下，脸上就有些扭捏的神色，难为情地低下头：“我不会。”
叶子枫很意外，问道：“方怡也不会？”
“嗯，我们仨都不会。”
叶子枫愣在了那里，如果这个都不会，那方怡在社区上班，也够难为她的了，这算是最基本的了吧？
孙倩问道：“到底什么是进度百分比啊？”
“就是除一下，然后乘以百分百。”叶子枫说完，看看孙倩一脸迷茫的脸，说道：“其实也没什么用，不懂就不懂吧。”
孙倩脸上露出一丝扭捏的幸福：“老公，想想我真幸福，也不会出去上班，碰到那些事。”
叶子枫点点头笑笑，心里却有点发愁方怡，那个证毕竟是买来的，如果基本的都不会，那露馅也是迟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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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叶子枫带上孙倩重新给他简化了的行李去了车站。
集合的地点，是黄北车站。
这是东州最老的一个车站了，当年八国联军的其中一国建的。
曾经的这里，异常的拥挤与混乱，鱼龙混杂，却又散着着压制不住的勃勃活力。
叶子枫总觉得，黄北区人的属性，跟这个车站息息相关，江湖气特别浓烈，市井如此，官场也是如此。
不过现在，这个车站早已没落，在宽敞明亮的新站启动后，这里没有通高铁，只有绿皮车。
这次外出考察，为了让大家体会先辈创业的艰辛，不但住宿是两个人一间，而且出行也是坐这种龟速的绿皮火车。
叶子枫倒是没觉得辛苦，他大学时常年做这种车，而且那时学校寒暑假属于火车的小高峰，几乎都没有座。
现在还是卧铺，已经非常舒适了，这是他第一次坐卧铺，以前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
下午三点多，在黄北区同学的带领下，一众人浩浩荡荡的进了贵宾室，尽管人并不是很多，但还是要走贵宾通道。
在休息室里等车的时候，孙瑜来了。
叶子枫看看表，还有不到十分钟车就要进站了。
他想上前打个招呼，但孙瑜装作没看到他。
孙倩和孙瑜，生理上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妹，但在法律层面，两个人并没有什么关系。
因为孙倩的户口，包括法律意义上的父母，都不是孙刚夫妇。
尽管这几年，计划生育管得松了，但孙刚也不敢把女儿恢复成自己的亲生女儿，而且似乎也并没有必要。
女干部出差，带的箱子都比较大，里面各类衣服，有些女领导，出差三天，可能备用的衣服都要七八套甚至还多。
但孙瑜就带了一个很小的箱子，拖着走到一个空位前，坐在了沙发上，靠着沙发背，眼睛望着天花板出神。
她第一次来，大多数同学并不是认识她，偶尔几个认识的，也是以前工作中有过接触。
有几个同学过去跟孙瑜打招呼，孙瑜只是淡淡地点头，只有一次站起身聊了几句，其他都是点个头以后，又靠着沙发望天花板。
上火车的时候，本组的三位的大姐，除了纪委的那位带的箱子很大，而且还提了一个不小的包，卫生局胡晓卉和宣传部那位大姐带的东西也不多。
于是叶子枫主动上前帮纪委那位大姐提着那个包，又顺手将卫生局胡晓卉大姐的一个背包也接过来和自己的背在了一块。
也幸亏叶子枫主动帮忙，否则也会被动帮忙，因为其他组的女同学带的物品都很多，年轻的男同学并不多，班主任和班长便四处喊：“来个年轻点的男同学，来帮帮忙。”
胡晓卉大声回应：“我们三组的叶区长已经没法帮忙了，他一个人照顾我们三个老大姐了，已经四个包了。”
胡晓卉声音很大，引得好些人转过头来看，其中也包括孙瑜，她微微皱着眉看了大包小包的叶子枫一眼，转身一手插兜，一手拖着她那个很小很轻的箱子，第一个向通向月台的出口走去。
孙瑜年龄不大，在班里属于第三年轻，除了韩猛，就只有叶子枫比她小几个月。
市委宣传部那位大姐带的东西不多，但她可能身体有点弱，提着包微微有点费劲。
胡晓卉有点热心，她看到了前面的孙瑜，见她一身运动装，脚步轻健，便想提醒孙瑜，让她去帮宣传部的大姐提提包。
叶子枫知道孙瑜的脾气，叫了声“大姐”伸手就去拉胡晓卉，但手里的包很重，胳膊没等抬起头，胡晓卉已经到了孙瑜的跟前。
胡晓卉一脸笑容，说话也很客气，但孙瑜就像没听见一样，继续手插在口袋里往前走。
胡晓卉脸上微微有些尴尬，仿佛脸上有点挂不住，紧走了几步，拉拉孙瑜的衣服：“哎，同学，来帮帮忙啊。”
孙瑜回过头，目光中有丝厌恶，冷冷地问道：“你干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