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凡人一点都不怀疑林风的话。
他身上的仙气是一点,另外一点,则是他那张脸。
朱九有些心虚的别开脸。
本想覆盖人家在静之心中的地位,结果完全比不过这是,除非他也成仙了。
草庐擦掉嘴角的血迹,朝林风微低下头,“是我不该让她陪我去寻徒弟,让她为难了,我很抱歉。”
朱九斜他一眼,板着脸朝林风说:
“您既是我,能接收到我的记忆,就应该知道,我爱她。”
“是那个人硬要横插一脚,我们已经成婚了的。”
草庐抱着剑后退一步,避开他的手指,两看相厌。
看到这种场面,作为当事人的林风都感到头疼了,更何况是极爱他的她。
“朱九,爱她,就应当让她幸福,别让她为难。”
“她已经尽力了。”
林风接着转向草庐,上下打量他一眼。
“你…主修的是剑道。”
“难怪对感情之事如此迟钝。”
他朝识相的草庐浅浅笑一下,“这事不能怪你。”
“我的真身暂时进不来,不过我有点东西,想让你们两个看一下,希望你们有所感悟,有点良心。”
“好好珍惜她。”
“她一只灵猫辗转几世,也不容易。”
朱九和草庐神色微怔,草庐点头,朱九抿着嘴把头撇向另一边。
犟死他算了。
今天他不看也得看。
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摸着毛绒绒的小猫脑袋,两道浮光从她额前剥离,慢慢飞向朱九和草庐。
草庐想躲,在林风眼皮子底下,硬是不敢造次。
识时务者为俊杰。
看一点东西而已,应该没什么坏处吧?
他还在心里劝着自己,
朱九早就主动伸头过去了。
对于静之的任何东西,他都欣然接受。
特别是上一世,他一直对她的发病原因感到好奇。
这份好奇压在心底里一辈子,他怕她想起什么不好的东西,愣是没问一点。
浮光进入额心,砰砰两声,两人纷纷倒在沙发上,闭眼昏睡过去。
林风使了清洁术,把小猫身上的血迹清除掉。
然后把她放在座位中间放下。
白猫一闪一闪的,身形渐渐变成人样。
林风俯下身,轻轻抚着她渐渐恢复红润的脸,抵上她的额头。
仙力顺着额头流入,林风的身影变得越发浅淡。
他万分不舍的凝视静之,侧头贴上她的唇,轻轻吮一下。
“静之,你想我,所以我就来看你了。”
“三个宝宝都很好,妈也很好,我只能在这里逗留一小会儿,小世界里的时间流速是不一样的,天道也在排斥我。”
“……我知道你一开始和那些“我”接触时,都过得很辛苦。”
“若是你不想要“我”了,我也不会生气的……别怕我知道,我只要你好好的。”
低沉的尾音还萦绕在她耳边,厅中的亮度仿佛因为他的消失而暗了几度。
她的眼皮开始急促泛动。
一声“阿风”刚叫出口,她倏然睁眼。
她是不是做梦了?
刚刚她好像听到阿风跟她说话了……
客厅静悄悄的,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仿佛她从未跟那两个冤家坦白过。
此时朱九和草庐的状况却引起了她的注意。
昏睡的两人,眉头一个赛一个皱得紧。
朱九嘴里念叨着静之就算了,就连从来只是称呼她为“林姑娘”的草庐也叫起了卿卿。
静之蹲到二人脚边,首先轻轻挽起朱九握成拳头的手。
另一手犹豫几分,轻轻搭在草庐的手背上。
“你记起来了吗?”她奢望着。
心里又纠结。
记起来了又能如何。
朱九可是个大醋坛子,一山不容二虎。
记起来的话,说不定草庐就不只是躲避,可能也会还手了。
正当她纠结之际,两人以她的视角和感受,飞速共感着之前的每一世。
她悲惨的童年。
被贬下乡的遭遇,遇到林风后的点点滴滴。
他跟她告白后的甜蜜生活,还有她的去世,变猫的原因,以及她为他挡雷劫的勇敢模样,都让二人动容。
接下来的每一世,却让二人嫌弃起了自己。
二娣阴阳怪气的刁难。
第一世林九的旺盛桃花运。
第二世林九的白目,硬要跟她拜把子的无奈,以及在生命的尽头,那场极其惨烈的战争。
有上一世记忆的朱九,提早睁开眼,久久回不过神。
通红的眼眶里满满都是自责。
他懂了,他知道静之为什么怕雷,又怕烟火的声音了。
“……九哥?”她轻唤一声。
朱九猛的坐起来,把她紧紧搂进怀里。
“别叫我九哥……叫我阿九。”
静之微微一顿,撑开手,一脸惊愕的看着他通红的眼,“你想起来了?”
“林风……”刚叫一声,他突然住了嘴。
他好像走了已经。
“就算是我想起来的吧。”朱九说。
“林风什么?你都记得什么?”
静之更惊讶了。
之前林九就算记起来,也只是从二娣的记忆开始想起。
朱九抿着嘴,并不打算告诉她林风来过的事,只是拉着她的手,静静的给她把脉。
同一种把脉的感觉,突然从另一手传来。
她惊得双目圆睁。
侧头看向不知何时清醒的草庐,却见他扣着头,看不太清表情,只是搭在她手腕上的两指有些微凉。
“你们刚刚都怎么了?被雷劈中昏过去了?”
静之两手掌心朝上,任他们把着脉,左看看右看看,简直一头雾水。
刚刚她头疼欲裂,而且好像还吐血了,现在怎么一点血迹都没有,难道她失忆了?
刚刚看过了无数她的记忆,要说一点触动都没有,是不可能的。
而且一开始还是林风主动朝她表白的。
也是林风害得她非得一世一世陪他过完才能出这个法器。
这事儿,他得认。
况且,不管从哪一世的她挑出来看,这位林姑娘属实是有情有义。
也难怪他之前误会她时,她会这般生气和伤心。
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草庐都想扇自己了。
他缓了下心神,抬起头朝她温和一笑:“没有,是林姑娘护得好,我没事。”
“当真?”
她刚刚明明无力抵挡……
“刚刚……”说话间,朱九莫名朝他摇摇头,草庐住了嘴,轻抿一下唇,好像有些明白朱九的意思。
他不着痕迹收回视线,看向一脸疑惑的静之,“……没事,天雷知道自己劈错人,突然自己……缩回去了。”
说谎可真是个技术活。
一句话被他说得磕磕绊绊。
静之伸头过去,歪着脖子看他躲躲闪闪的表情。
草庐放开帮她把脉的手,旋即暗暗抓住自己身上背着的白色百宝袋。
如此好奇干什么,大家都没事不就行了吗?
朱九皱眉薅住她的手腕。
把她一把扯进怀里。
静之突然绷起一手悬在空中。
循着被握住的指尖看过去。
是面无表情,却耳染红意的草庐握住了她的手。
静之震惊到无以复加,眼睛越瞪越大。
朱九瞪得比她还大。
这人不是一直选择避嫌的吗?
如今转性了?
草庐低头看向手腕处的黄色手表,无奈浅笑。
三个人的世界,是有些挤。
但他不介意挤上一挤。
“林姑娘……”
“草庐不才,想问你一个问题……”他一挥手破除附在左臂处的障眼法,把不知从何时开始,就滴滴直叫的表朝向她,“这……又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