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林英转身便回了房间,还落了锁。
静之无力的敲着门,哭得撕心裂肺,“能改的,能改的!我以后好好修炼,我再也不变小孩了,再也不玩你了,阿英!”
事情转折太快,几个徒弟愣在原地,好久才消化了“静之居然还能变大,铁定不是人”这个事实。
接连几个重磅消息更是炸得他们头脑嗡嗡作响。
小之喜欢他们师父?
小之跟他们师父表白了??
师父拒绝了,还把自己锁房间里了???
这一系列的瓜吃得他们是目不转睛。
唯有小五一言难尽的过去扶起静之,“那什么,你这回确实玩挺大,是个人都接受不了。”
“主要是,我师父是真心拿你当亲闺女对待,你看看他刚刚看你颠勺那副紧张样儿。”
“你别说了,呜呜呜。”静之不停抹着眼泪,满脸悔意,“我知道错了,小英对我越好,我越愧疚。”
啧。
这可咋整?
小五见静之又蹲了下来,就是不肯离开林英的房门口,无奈之下,她只能看向几个师兄。
师兄们脑子里只有损招,这情况他们哪里处理得了,纷纷摇头摊手。
小五没了法子,只能上楼去寻阿娟。
把事情跟阿娟讲明后,阿娟轻轻叹了口气,只回答她一句:
“我就知道会变这样。”
小五扶着栏杆,看着楼下走廊里抱腿靠着墙的静之,一脸担忧,“那怎么办嘛?”
阿娟牵起裙摆,轻飘飘的从楼上飘下去。
“五姑娘,你房间借我用一下。”
小五:“你随便用!”
只要能让他俩和好,比什么都强。
哭累了的静之,被阿娟运用鬼力托起,强行拉去小五房间。
一早上修炼出来的灵力,全用来维持大人模样的静之,毫无反抗之力。
“你干嘛,我得守着,不然他会跑掉的。”
眼瞅着静之下了床就要跑去开门,阿娟袖子一挥,整个人飘到门口杵着,“你这么干,只会适得其反。”
静之颓然后退几步,一屁股跌到床上,“那怎么办?我是真喜欢他,只是想用这种可爱的形象接近他而已。我没想到,他真把我当女儿了。”
阿娟轻轻摇了摇头,柔声叹气。
“大叔为人保守,正义感强,道德线又高,你这么做,一开始是接近了,一旦表明心意,只会把他越推越远。”
“呜……我不想这样的,我反应过来了,我现在停止还不行吗?”
静之泪眼婆娑,哭得鼻头都红了。
阿娟见到老祖宗哭成这样了,哪里会不心疼。
一个弹指,鬼气穿透两片木门,来到林英房间。
灰黑的鬼气逐渐散开拉长。
直到形成一块镜子大小便停止下来。
鬼镜里呈现的,赫然是小五房间里的画面。
躺在床上的林英抿了抿嘴,转了个身,脸对着墙,看也不想看。
正安慰静之的阿娟,微微蹙起眉头。
她手指朝空中轻轻一扭,这边说话的声音便加大了音量。
阿公不看也行,待她问问静之的心里话,她就不信作为阿婆前世相公的阿公,心里没有一点触动。
“静之,别哭了,你不是还劝我了嘛,女人自己不先支楞起来,怎么能让别人尊重你。”
静之瘪了瘪嘴,说出的话全是哭腔,“呜,我,我只想要阿英。”
阿娟看一眼门缝处的灰线后,低头朝静之循循善诱:“就这么喜欢他?非他不可?”
静之抽噎一下,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痴痴的看着对门的方向:“阿娟,等你以后找到一个真心爱你的人,你就懂了。”
“当他全心全意爱你的时候,而你又恰巧爱他的时候,是很美好的一件事。”
“我追他几辈子了,最是知道他的性子,若是我以成年女性的身份接近,他铁定一避再避,我已经受够了他每次一开始的这种态度,所以……”
阿娟恍然大悟:“所以你'另辟捷径',就为了他能放下心防和你相处?”
静之委屈的点点头,“我没想到,他会提出让我当他闺女,我原本以为他是开玩笑的,结果我今早发现,他笑得真像我爸,我就反应过来了,事情不能再这样下去。”
“呃……”阿娟也有些无语。
她轻拂着鬓发,轻声细语说:“你给他点时间吧,他对你是真好,就算一时要重新当普通朋友,你也得让他消化一下。”
天道此时举着新款的雷公锤跃跃欲试。
它不时偷瞄一眼九霄之外。
话说,这可不能怪它啊,是她自己先泄露机密的。
那就……浅浅敲一下警告警告吧。
“咔嚓!”一声轰隆巨响,仿佛天被撕成两半。
行人纷纷躲避跑起来,还以为要下雨了。
别墅的窗户碎裂开来,小五的整张木床板被雷劈得只剩下一副冒烟的铁架子。
鬼镜化作轻烟消逝。
林英猛的坐起来,眉头紧皱。
想过去看看,又怕这是她骗人的伎俩。
还没出去呢,就看到阿娟抖着身子穿墙过来。
“大叔,静之,她,她……”
林英装作不在意,坐回床上,放平语气问:“她怎的了?”
见他这样,阿娟猛的跺一下脚,拉住林英的手,直接带他穿墙而过。
小五的房间里还有刺鼻的木头烧焦味和衣物点燃的味道。
床铁架里面,猝不及防被雷劈了的静之卷曲着身子躺着,一会儿变大,一会儿维持不住灵力,又渐渐变小。
她小脸焦黑,身上的白衣也满是碳化的痕迹,还有些许的玻璃碎片。
身旁一条焦黑的断尾,让林英不敢直视和深想。
每每一变小,她就会惊醒过来,强行掏空一点灵力,维持住大人模样。
再一次惊醒,看着皱眉冷脸的林英,她张了张嘴,朝他伸出手,气若游丝,“阿英,我……我不敢了……”
“别说话。”林英心颤的厉害,压根不敢碰她一下,仿佛她会如同床板,就此碎掉。
他徐徐伸出手,想拉她起来,指尖还没搭住她的手指,她的手臂就猛然滑落。
“小,小之!”
铁架尤为热烫,林英却没空顾忌这个,瞳孔惊惧的缩得像针尖,他扶着墙跨了进去,强压住颤抖的手臂,曲着食指放到她鼻子下面。
林英慌到感觉不到她细弱的呼吸,抬起头大声讲:“开门,快开门透气!她呼吸不过来了!”
“哦哦哦。”
阿娟也慌,手滑好几次,才拧开门把。
门刚一开,几个徒弟一骨碌全涌了进来。
“师父,小之怎么了?”
“刚刚我看到好闪一道雷。”
天道举起锤子一看,锤面的右下角,刻着三个极小的字:【加强版】
“尼玛!雷公你害惨我了!!!”
……
静之最终还是维持不住成人形状,甚至连儿童的人形也维持不住。
灵力本来就所剩无几,防身项链也送给程鹰了。
这一下加强版的天雷,结结实实的敲在她身上,直接让她掉了一条尾巴。
几世修来的灵气化为乌有。
要不是还有点功德傍身,恐怕那一下,就能要了她的命。
阿娟都快自责死了。
整日捏着耳朵跪在小猫床前,祖奶奶祖奶奶的叫,阿十他们还以为她只是太过抱歉,所以抬高了静之的身份。
几人当时便带着静之跑了一趟宠物医院,心电图也做了。
一听说猫被刚刚那道惊世旱雷劈了,医生甚至叫林英做好心理准备,这猫可能撑不过去了,心率极低,很有可能下一秒就会停止心跳。
林英几乎是扶着墙出来的,脸色白得吓人,心痛得仿佛快要裂开。
这种痛,到底是因为什么,他也分不清了。
自从那日从医院回来后,林英便一日比一日沉默。
每天早上一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抖着手指,轻轻搭到小猫鼻子下面,看看它还有没有气。
每天雷打不动的给她输一点法力,又不敢输太多,就怕她现在经脉脆弱,输多了承受不住。
之前静之给他说的提议,他听进去了。
看更的工作辞了。
林英一个i人,开始学着打开自己的人脉圈子,去和左邻右舍的富豪们打好关系。
有时候也会卖弄一下自己的本事,涨涨声望,加深一下他的道长形象。
这些事,有点像是趋炎附势,以前他本不屑做。
可他现在,急需要钱。
他总想着,带上她去更好的医院看看。
……
【静之姐姐,你还不出去吗?】
金童百无聊赖的在她识海里飘着,如今识海里干干净净。
那道加强版天雷,对她来说,有好也有坏。
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受到了惩罚,还是天雷威力强大,她身上的怨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再等等吧,再多攒点灵力,等我能维持住大人模样,我就出去。】
一只小猫静静悬浮在识海最中央,双眼紧闭。
金童飘过去,有些可惜的看了看她尾巴根断掉的位置。
“修了几世,才得了这么一条尾巴,就这么断了,天道怎么敢的,你也就说了那么一点点而已,这惩罚也严格了吧。”
另外几条尾巴轻轻甩了一下,静之叹口气,有些认命,“冥冥中自有天意,也许是我身染业报,才会遭受此劫,怪它做什么。”
“我不该说出来的。”
不过是看到阿娟化出鬼镜,她心生妄想罢了。
天上的小天道捂住嘴,感动得泪眼汪汪。
它都这样了,她还为它说话。
……
【金童:你再不出去,我看林英就要无了。】
【静之(闭眼中):他怎么了?最近不是好好赚钱去了吗?】
金童哎呦一声,身子一跳一跳的追着晃来晃去的几条猫尾,边说道:
【你不知道,他赚了钱,带你去市区又看了次病。
那医生跟他说,你可能这辈子就只能维持住这种状态,变成植物猫了,他一伤心,就病倒了。】
静之猛的睁开眼,【病了?病的怎么样?你怎么不早说!】
金童抓到一条尾巴,缓缓咧开嘴巴,给她顺顺毛,【这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而且你不是说要修够足够的灵力再出去吗?我都催你好几次了。】
手里突然一空。
识海里又回归平静。
金童撇撇嘴,瘫在地上望天。
也不算是天,是她的识海上层,有些隐隐的龟裂痕迹。
金童缓缓皱起眉头,这可怎么办才好?
识海受伤,可是比断尾更加严重的。
……
林英今天又接了个大单,帮附近去世的老人选个风水宝地下葬,定金两万已然到手,但他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他加快脚步往家里走,每次一出门,他就怕那长眠不醒的小猫突然断气了。
于是他给几个徒弟再三强调了,不管他们要去哪里,家里一定要时刻留一个人在。
一阵冷风吹来,林英喉咙一痒,握紧拳头抵住嘴咳嗽着。
手上的手提包突然一震一震的。
林英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戴上了口罩。
手指伸进隔层里,本想掏出手机,却摸到了一点毛绒绒的触感。
他的心猛的一颤。
手从里头快速抽出来,用力闭上眼。
若不是他自以为是,硬要收她做女儿,是不是事情就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手提包还在不停震动着。
林英不敢再碰那截断尾。
他小心翼翼的从侧边掏出手机,摁下接听键。
小五充满惊喜的声音从话筒对面响起。
“师父!小之醒啦!!!你快回来!”